岳瓏珈余光瞥到了古箏,母親曾讓她學(xué)過一陣,但她總對著《天魔琴譜》練“八音穿心”這種利用古箏聲波刺殺的招式,因為太過難聽氣走了好幾位教習(xí)先生,母親也就此作罷。
她心生一計,對著封夫人說“剛才是我失禮了,現(xiàn)在我為您彈奏一曲古箏為您壓壓驚吧。
”岳夫人一怔,瞬間知道珈兒這丫頭是何居心,還未來得及拒絕,周嬸子已笑道,“好啊,姑娘膽大些才好,琴藝一展,正好讓封公子多了解些。
”封隱嵐聞言,抬眸望向岳瓏珈,那雙桃花眼里波瀾不驚,卻似笑非笑。
岳瓏珈緩步走到烏漆檀木古箏前,屈膝坐定,抬手一撥。
「錚——!」古琴發(fā)出一聲野鴨瀕死般的嘶鳴,接著「鏗鏗鏗」連彈三下,宛如鐵鏟刮鍋底。
岳瓏珈彈得前仰后合,陷入一種癲狂狀態(tài)。
封夫人和周嬸子笑容凝固,岳夫人扶額,丫鬟們捂耳朵。
封隱嵐卻注視著,指尖在桌案上輕扣著節(jié)奏,仿佛很陶醉,一曲彈畢:“岳小姐此曲……可是《廣陵散》殘譜?殺氣凜然,妙極。
”岳瓏珈:“
你怎么知道的?”周嬸子趕緊搶話:“這就是高山流水覓知音吧!”兩位夫人尷尬地點點頭為剛才的一曲送上一點淅淅瀝瀝的掌聲。
岳瓏珈心念一轉(zhuǎn),暗道:“封家做的是生意,一個不會數(shù)數(shù)的兒媳婦,他們定會嫌棄。
”嘴角一勾,她故作隨意地問:“封公子,可還未曾請教,您今年幾歲了?”封隱嵐手指輕敲盞沿,聲音溫潤:“二十四。
”岳瓏珈眨了眨眼,抬手掰著指頭,似真似假地認(rèn)真數(shù)了起來,末了還撅起了嘴:“那我今年十九……咱們差了七歲啊。
”她頓了頓,歪著腦袋:“等到明年,咱們就差八歲了!”廳內(nèi)一瞬寂靜。
岳夫人幾乎要控制不住,手中的茶盞被她死死扣住,指節(jié)微白。
“珈兒這丫頭,成心胡鬧!”小桃在珠簾后差點笑出聲,又不敢笑,只能捂住嘴巴。
而封隱嵐,竟毫無惱意,反而輕笑出聲。
那笑意不疾不徐,像雪落青松,帶著一絲撥開迷霧的溫潤。
“岳姑娘看來在算數(shù)方面,確實有些…別出心裁。
”他說著起身,目光溫和地落在她身上,語氣卻帶著三分篤定:“在下四處經(jīng)商,每日與賬本為伴,若論計算也算在下的一技之長。
”他微微一笑,眸光卻深了些,“若岳姑娘不嫌,日后在下便慢慢教你如何算年歲,可數(shù)至百年,如何?”周嬸子聽罷微微挑眉心想:“百年可是百年好合之意?看來這筆親事的禮金老身要穩(wěn)穩(wěn)揣進(jìn)兜里了。
”岳瓏珈一怔。
她原本是故意胡鬧想讓封家知難而退,哪料這人不僅不惱,反倒順?biāo)浦?,三言兩語把自己架了回去,連“日后”都抬了出來。
她盯著封隱嵐,又氣又羞:“這封家是瘋了嗎?”見岳瓏珈不語,封隱嵐不急不緩,從桌上的木雕白玉寶盒中取出一支金累絲嵌寶花簪。
金光閃耀,流光溢彩。
“此簪是為姑娘特地準(zhǔn)備的,禮薄意重。
”他語氣溫和,目光卻沉靜如水。
“初次登門,見姑娘氣度不凡,心有歡喜,貿(mào)然相求,不敢奢言緣分,只盼岳姑娘此后再憶今日,不會嫌我唐突。
”岳夫人掩唇而笑,封夫人含笑頷首,媒婆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封公子一片心意,岳姑娘可別讓人家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