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溫扶冬只覺呼吸生涼。
原身將錢大多用于豢養(yǎng)男寵,日常生活拮據(jù),妝臺甚無飾品,難怪人皆嘲之喪心病狂,滿屋榴火卻太詭異了些,更似為之量身定做婚房。
溫扶冬仰頭看去,墻頂極低,觸手可及,人站在其中壓抑而促急,整間屋子呈密封閉合之狀,唯有床頭門口處開有大窗。
她又走近妝臺,取下上方圓鏡,分明不大,卻將人照得無所遁形。
鏡中她盤發(fā)挽袖,發(fā)間插有碧色玉簪,身著輕盈皎白月衫,面色緋然。
如此靈動,生機旺盛,令人眼前一亮。
只是——床頭靠門,橫梁壓頂?道者皆追求居故風水,如此布局似有意而為之,是她自己活膩了還是有人盼著她死?她盯著鏡子,摸了摸眉心,指心卻刺痛。
她常年重病纏身,難見血色,今日兀然紅潤,往上瞧去,原是那眉間一點朱砂所見之效。
可這朱砂怪異,不知何時所畫,不比尋常,赤紅深邃透骨,沁染紋路,幾乎嵌入血肉。
鮮紅色的,似浸染血中。
眉心冰涼,思忖間,她竟覺記憶恍惚,如似空缺。
熟悉完府邸地形,溫扶冬走至門口,注視前方古怪屏風。
女人將腰肢折至腳跟,似作舞蹈之態(tài),空洞目光漆黑無底,臉上若有若無之笑,以旁觀姿態(tài)窺探屏外。
扶冬若有所思,停頓片刻離去。
房內(nèi)安靜無聲,自她離開后,空無活物。
風卷紗簾,屏內(nèi)女子目視她遠去,俄而眼珠一轉,嘴角惻惻而笑。
站在這屋間,五臟六腑也跟著陰冷了些,扶冬探視四周,心頭那股不安之感愈漸強烈。
薛翎找的什么破房子?不比她這方森冷,近些日子,正值霜葉知秋,萬象更新,是極熱鬧的景象,而臨潼山頂,亦是圍得人滿為患。
寒南山地處結界之緣,乃道法創(chuàng)始源流,修士集中培育之處,經(jīng)“五年模擬,三年考核”,出師弟子可選擇是否留在寒南山,成績優(yōu)異者則可進而參與試煉,獲內(nèi)門進修之資。
山頂筑有巨型石巖圓臺,懸浮紫色水晶,皆如半身明鏡平滑,能夠透過其間看清人間景況。
“誒,你們此次考核成績?nèi)绾??打算去哪?”“那還用說,自然是留在寒南山深造!我一定要進內(nèi)門,入昭陽仙府!”“我打算下山,行俠仗義!”“唉,我倒是想留山,奈何成績不允許啊!”此時兩側圍欄擁擠不堪,掙扎著,歡呼著,人頭攢動,翻涌成河,臉上神情各異,卻大多興奮,肩挨著肩就要一股涌出。
爆鳴升空,紫色水晶漸浮畫面,最終兜兜轉轉,停在溫扶冬臉龐。
“”周遭若鴉雀沉寂。
“她她?怎么會是她?”“嗯?嗯????她不是那位偷雞偷到仙來宮,敢和圣君叫板然后殺人畏罪潛逃的三小姐??”一眾眼花繚亂,溫扶冬面容格外刺眼,她正于溫府門前,眺望遠方,一張慘白的臉也顯得別有韻味。
美,是無法否認的美。
她自塵風來,卻不染纖毫塵沙,容色出挑,若沒有她那些傳聞故事,僅是這一張臉,讓人覺得她出淤泥而不染,何其干凈,何其美好,似山間而下乘風而來,歸隱山野深間靈動,不添一絲綴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