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一所宅院里,一個男子正在拆著從青州來的信。
他低著頭,燭火微黃的光照到拆信刀上反射出森森的冷光。
齊桓微微皺著眉頭看完了信,隨手把信紙放到桌子上。
一旁侍立的人小心地問:“公子,老爺怎么說,真讓咱進京去嗎?”“那位既然都說了,去是肯定要去的。
”齊桓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拿著帕子仔細地擦著手。
正好回去看看清月,也不知兩年未見,她有沒有想他。
寶年嘆了口氣,言語間有幾分不滿:“馬上到朝貢日了,這時候調(diào)任您進京,不擺明了讓您趟這趟渾水的嘛。
”“寶年,慎言”齊桓擦好了手,神色莫名,語氣溫和,“縱然是渾水,但焉知此事不是我齊家之福呢?”老天保佑馮清月腦子恢復正常,保佑她討厭岑閔,保佑她討厭岑閔,保佑她討厭岑閔……他站起來吹熄了燈。
“定州待久了,也是時候回京了。
”-上京城冬日里的艷陽天極為珍貴,今日陽光正好,馮清月斜倚在窗下羅漢床上,笑瞇瞇地看著院子里紅蕊帶著一群稚氣未脫的小丫鬟踢毽子。
和煦的光傾灑在她身上,膚白唇更艷,嬌妍無比的面容顯得越發(fā)澄澈純凈,幾乎要融化在這冬日暖陽中。
這些時日馮清月一直在琢磨,是自己一人上路還是帶著阿娘紅蕊一起走。
紅蕊母親兄弟都在上京,自己又不知道前路到底如何,即使能順利離開,也要遭一段時間罪。
憑良心講,岑閔不是個會遷怒的人,待除了她之外的人也寬厚,紅蕊若是留在別院里,怎么想都比跟她受罪強。
阿娘的話……馮清月試探問過,她阿娘說青州偏遠,她不放心馮遠嶂,想要爭取跟他一同外派……說實話,馮清月非常不理解,但她也不再試圖勉強。
人各有命,阿娘自己開心就好。
不過阿娘好像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偷偷地給她一張紙條,讓她有需要去紙條上的地址找人。
馮清月旁敲側(cè)擊打聽出來,原來那人是阿娘以前在江南做刺繡生意時的伙計,現(xiàn)在自己經(jīng)營了一家貿(mào)絲商行,在上京也有分店。
真是正瞌睡送來了枕頭,若能跟著商隊一起出城,定然更是萬無一失。
馮清月放下心中重擔,感到渾身輕松,她眼睛彎彎地沖小丫鬟們說話:“哎呀,我也想好玩,有沒有人愿意教一教我呀?”幾個小丫鬟爭前恐后舉手,七嘴八舌爭取。
“我!我!我!我來帶娘子玩!”“哎呀你自己都踢不好,還是讓我來!”“你才踢不好呢!娘子看我看我,我踢毽子超厲害的!”……紅蕊站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見馮清月出來,上前幫她把袖子挽好,讓她玩起來更方便。
-政事堂里,岑閔眼神凌厲地看著手中的信。
信紙不知經(jīng)歷了什么,早已皺皺巴巴。
他似毫無知覺緊緊捏住邊緣,手指用力,“咔嚓”一聲,紙張瞬時破裂。
齊桓。
他怎么敢的?這個不要臉的騷狐貍!在夢中連出現(xiàn)過都沒有,還敢寫信來勾引馮清月!?。√澦€覺得這個人還算個可造之材,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來勾引別人家室!真不要臉!岑閔怒氣上涌,恨不得現(xiàn)下就把齊桓給撕碎。
馮清月,馮清月。
馮清月不會喜歡這么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的。
馮清月喜歡的是他,是她名正言順的男人,是他岑閔岑竹欽!岑閔幾乎立即就要去別院找馮清月問個清楚,她跟齊桓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齊桓會給她寫信。
但他忍住了。
馮清月都沒有問他安婉的事,他眼巴巴地去問她齊桓的事,豈不是落了下風?馮清月知道了豈不是更恃寵生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