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許眉頭緊鎖,不可置信“你這么久不與我聯(lián)系,竟是在懷疑姜家”他掰過聶千嶼的肩膀與她對視“你竟然不相信我?!”聶千嶼被盯得心虛,臉上毫無表情,避開了視線。
“難怪你一而再的試探,此處偏僻,不會有人察覺,你偏躲在暗中。
確認是我只身來了,才下來相見!你是怕我?guī)藖碜ツ悖俊苯S質(zhì)疑,又幾乎確認的口氣繼續(xù)說。
“還有許淺淺是你吧!你這么久就在這城內(nèi)當個女人混跡著?見到我兩次竟能那么冷靜?你打算瞞我多久?還有你”“是!我就是懷疑你,懷疑姜家!若不能確認你們與此案無關(guān),我本來打算一直瞞著!”聶千嶼抬了眸子,眸光中的冷漠狠狠地刺痛了姜知許。
“那天是不是姜叔叔帶兵圍攻聶家!我母親自盡,哥哥頭顱被掛在城墻!還有張嬸、李叔。
我全家都死了!整個聶將軍府只剩了我聶千嶼螻蟻一般茍延殘喘。
你們姜府呢?又重新得了陛下啟用,禁軍大統(tǒng)領(lǐng)!在京內(nèi)春風得意,好不威風。
你要我怎么想?你說姜知許!我該怎么想?”“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怎么過來的嗎?剛從幽州逃出來那會,我扮作乞丐,大冬天,雪有一尺厚,我穿著不避體的衣服,沿街乞討,餓了就吃樹皮草根,渴了就捧雪吃!如果不是想著報仇,我早死半路上了!今日你還能見到我?姜大將軍!”聶千嶼說完這些話,已然渾身顫抖,竭力控制著不讓眼淚流下。
姜知許聽著這些話,緩步走到她面前,用手捧起她的臉,迫使她看向自己“千嶼,我知道你這段時間的痛苦、辛苦!但是你不該懷疑我!我、你還有千澤哥自小一起長大!你難道不清楚我?還有我父親!聶伯伯和我父親是生死之交!他們在戰(zhàn)場上攜手二十年!那天我父親率兵搶先圍了聶家,是因為他知道事情已經(jīng)無可挽回,提前一步或許能保下你們的命,奈何趙遷來的太快!我”“那你們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我母親上吊身亡?你們?yōu)楹稳斡哨w遷把我哥哥于軍前砍殺!你們?yōu)槭裁床蛔柚?!”聶千嶼厲聲質(zhì)問。
姜知許垂下了頭,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自責開口“因為我和父親是被趙遷押回京城的。
”“北境王府被趙遷圍住那天,陛下派了親衛(wèi)下達口諭,姜家上下皆押松回京城,配合審查。
”“哼!說到底還是怕死!你們?yōu)楹尾黄戳四銈冞@條命死護住他們?乖乖任他們帶走?”聶千嶼死死盯著他,冷哼出聲。
“我?怕死?”姜知許也來了氣。
“我姜府上下何曾有人怕死!那天的境況你沒有親眼見到!那天來的人太多了,就像是提前預(yù)料準備好的一樣,至少千人,甚至更多,就那么堵在姜府門前。
我和父親兩人如何敵得過千萬大軍!”“即便如此,若你們真的要幫我父親洗雪,為何茍活在京城,為何不去查案!反而是任由事情發(fā)展!”聶千嶼說著,氣勢已然不如剛才。
“千嶼,你那么聰明的一個人,現(xiàn)在怎么看不清形勢?這件事情根本無可挽回!若我父親極力保你們,下場是什么!只會是聶姜兩家一起下地獄!到那時候才是再也沒有希望了!這局面是你愿意看到的嗎?”其實在看到姜知許獨身前來的那會,她心中就有了底,姜知許還是那個姜知許。
只是積壓了這么長時間的不安與怒火,在見到熟悉的人時,按捺不住,全部爆發(fā)了出來。
此時她啞口無言,有些懊悔適才的口不擇言,仍強硬的不開口。
姜知許與她僵持了很久,靜靜的幫她擦著眼淚,等著聶千嶼情緒平靜下來。
這里的劍拔弩張與隔街上的熙攘繁華大相徑庭,大年初一的夜晚本是屬于親人的,舊人重逢,也不知是冷了心腸,還是暖了心腸。
今夜的談話像是把剛糜爛的傷口親手撕開,剜掉腐肉,重新上藥,再一點點縫合起來。
是一種痛苦,也是一種重生。
好一會聶千嶼抬眸,小貓似的別扭開口“對不起。
”姜知許聽了這話,軟了眸子。
他們都是馬匹上長大的少年,風光恣意,爽朗無縛,本以為他們會如同他們的父親那般,攜手一輩子戰(zhàn)場殺敵,瀟灑自在。
不料一朝奸人構(gòu)陷,陷入陰晦的臟污。
他看著曾經(jīng)活潑陽光的好友變成如今這樣,滿心的悲痛。
他恨那奸人,恨踩著北境軍鮮血卻滿嘴詆毀不知所謂的世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