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開始,上級基本就是有讓楚知川犧牲的態(tài)度。
楚知川會不知道嗎?
在等待搜救結(jié)果的時間里,施未矜翻來覆去地想這個問題。他會不知道嗎?他是不是其實(shí)也很清楚他這一次過去,就是被當(dāng)做一顆棄子,一個一次性利用品。
像他這么聰明的人,絕不會想不通這一點(diǎn)。
那他為什么要去?
施未矜說不好自己是怎么了,著魔一樣反反復(fù)復(fù)去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這么自私自利的人,究竟為什么會去,為什么要去?他不是把自己的利益看得最重嗎,他怎么舍得不要命的?
這問題反復(fù)糾纏著她,直到救援隊(duì)的電話打來,得知楚知川非常幸運(yùn)地被找到,她才猛然清明了一點(diǎn),暫時放下了這個問題,開著車一路迅猛地抵達(dá)醫(yī)院。
她見到的是還沒有被醫(yī)生處理傷口的楚知川。
楚知川仍然很漂亮,安靜地躺在擔(dān)架之中,青年俊秀的面容似乎只是睡著,可他的眉頭微微蹙起,很不安寧。
因?yàn)槭侨ナ谡n,楚知川穿著一整套工藝復(fù)雜的西服,黑色的很合身,裁剪得當(dāng)。彰顯斯文身份的西裝,此刻卻被血水暈染,到處都是被石頭刮破的小小漏洞。
身上全是細(xì)小的傷口,明明應(yīng)該狼狽,可施未矜卻莫名從心疼里升起一陣驕傲。
他回來了,活著回來了,還完成了任務(wù)!
那個睜著羊犢一樣眼睛,總是撒謊說謊的騙子,他也有朝一日如此坦誠地交出了自己的生命,就這樣安詳?shù)乇会t(yī)生處理傷口。
醫(yī)生說,傷口避開要害,只是需要靜養(yǎng)。
所有人離開之后,施未矜坐在椅子上,端詳著他的樣子。看著看著,忽然就有些入迷。誰也不能否認(rèn)傷后的俊秀的青年,要比平常那樣更令人心疼和憐愛。
睡夢中也不安寧,唇啟合不停,施未矜湊近才聽見,他一直在喊著自己的名字。那些細(xì)碎的囈語,此刻卻有著如此龐大的力量,用小小的字詞擊碎了她的心扉。
同樣的,也擊碎了她的疑問。
這個從來利己的青年,xiong懷里沒有那么多家國愛恨。他之所以甘愿冒險,是為了自己。
這一刻,施未矜終于敢意識到,他或許沒有騙人,他真的如那時所言,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她有去用唇描摹青年眉眼的沖動,然而卻又停下。
呼吸停在他面龐幾公分之上,施未矜卻緩慢地移開了。她退回原位,正襟危坐地坐直,突然想起沉重的事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