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棠站起身,清冷的目光掃過面色鐵青的周明遠和搖搖欲墜的王氏:“侯府若執(zhí)意要退婚,也無不可。只是退婚之前,不妨先去查查我那好妹妹蘇若瑤的妝匣夾層,看看里面除了她輸?shù)舻摹尔}鐵策》賭債借據(jù),還有沒有別的東西?!彼D了頓,指著地上那簡陋的圖形,“此乃蘇氏族祠主梁的裂紋圖。三年來,我日夜與之為伴,對其了如指掌。此裂紋若不及時修補,不出三月,蘇氏宗祠,恐有傾覆之危!”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蘇相爺蘇承業(yè)的心上。
宗祠若塌,他這個丞相的臉面何存!
蘇氏百年的清譽何存!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fēng)吹過,蘇挽棠先前被周明遠扯落在地的紅蓋頭微微拂動,連帶著將她腰間系著的一方素白帕子也吹得翻飛起來。
那帕子本是蘇若瑤“暈倒”時掉落,后被蘇挽棠不著痕跡地撿起系在自己腰間。
此刻,帕子被風(fēng)吹開一角,露出了內(nèi)里用墨筆淡淡寫下的一行小字。
“咦?那帕子上寫的是什么?”一個看熱鬧的婦人眼尖,指著叫道。
蘇挽棠似是未覺,任由那帕子隨風(fēng)輕擺。
眼尖的人已經(jīng)看清,那帕子上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寫著一行字:“蘇若瑤,庚寅年臘月初八生?!?/p>
“臘月初八?”有人立刻想到了什么,驚呼道,“可……可蘇相府二小姐與定北侯府世子的婚書上,寫的生辰八字,是……是庚寅年九月初八啊!”
相差整整三月!
這其中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要么是蘇若瑤的生辰八字作假,要么就是……為了趕著成婚,或是掩蓋什么,故意篡改了婚期!
王氏只覺得眼前一黑,完了,全完了!
她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在今日,被蘇挽棠這個她從未放在眼里的“廢物”嫡女,一層層剝開,曝曬在光天化日之下,讓她和蘇若瑤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蘇承業(yè)更是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蘇挽棠,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今日蘇家的臉面,算是徹底丟盡了!
“來人!來人啊!”王氏終于從極致的震驚和羞憤中回過神來,尖聲叫道,“這孽障妖言惑眾,敗壞門風(fēng)!快!快把她給我塞進花轎,送去侯府!死活不論!”
她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多了,只想趕緊把這個煞星送走!
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得了令,如狼似虎地朝著蘇挽棠撲了過去。
蕭承煜臉色一變,剛要上前,卻被蘇挽棠用眼神制止。
蘇挽棠看著撲上來的婆子,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她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身體不由自主地被人推搡著向前。
混亂中,她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聽不清,唯有掌心那枚冰涼堅硬的玉佩,被她死死攥住,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那玉佩上“承煜”二字,硌得她掌心生疼,卻也讓她混亂的心,有了一絲奇異的鎮(zhèn)定。
這替嫁的鎖鏈,今日,她便要親手將其砸碎!
而這,僅僅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