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手腕一揚,那臺手機被毫不留戀地拋出了車窗外,手機在空中劃過一道短短的弧線,重重摔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中央!燈光下,一輛疾馳的轎車車輪毫不留情地碾壓而過,玻璃碎裂的聲音被引擎轟鳴吞噬,手機殼體瞬間變形,緊接著,下一輛車再次碾壓,再下一輛……變成了一堆與冰冷柏油路融為一體的、看不出原形的、破碎的垃圾殘骸。
車子抵達酒店,楚沨渃推開車門,踏進電梯,刷卡開門。
她沒有開燈。
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界的光源,整個房間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
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到地毯上,沒有脫掉精心挑選的馬甲裙,沒有換下踩在腳下整整一晚的高跟鞋,她甚至沒有挪動位置,只是就那樣,在冰冷的黑暗中,將自己深深蜷縮起來,抱著膝蓋。
累。
從心底深處透出的、幾乎要將靈魂都融化的疲憊。
黑暗中,宴會廳那一幕又不受控制地清晰浮現(xiàn),那個依偎在陸璟珩臂彎里的女人,他低頭的溫柔笑容……江遠喬那個看好戲般的快門聲……一股強烈到無法抑制的酸澀感兇猛地上涌,狠狠沖擊著她的鼻腔、她的眼眶。
她猛地仰起頭,后背用力抵著堅硬冰冷的門板,線條優(yōu)美的脖頸繃成一道脆弱的直線,下頜線在黑暗中緊緊繃著,她死死咬住了下唇。
她不要哭。
為一段從未真正開始、甚至可能只是自己一廂情愿的感情?為一個公然撒謊、心里裝著別人的男人?這算什么?這不應(yīng)該在她楚沨渃身上發(fā)生。
然而,意志在這場無聲的戰(zhàn)役中終究沒能完全占據(jù)上風(fēng)。
眼眶越來越熱,越來越燙,仿佛有滾燙的熔巖在其中奔涌,灼燒著她的視線。
她拼命眨眼,試圖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不受控制的水汽蒸發(fā)掉。
可是不行。
一滴,順著她倔強仰起的臉頰側(cè)面,緩緩滑落,沒入鬢角的發(fā)絲。
緊接著,又是一滴……如同珠串?dāng)嗑€。
它們無聲地滑落,這不是哭泣。
楚沨渃在模糊的視線中固執(zhí)地想。
這是身體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是神經(jīng)遭受了超出承受范圍的劇烈沖擊后,不受控制的本能排解,是她楚家千金強大軀殼下,那一點點尚無法完全掌控的、隱秘的生理短板,或許是某種基因缺陷導(dǎo)致的淚腺敏感失控。
與感情無關(guān),與那個男人……更無關(guān)。
只是因為太難受了,身體在強行釋放這種令人窒息的痛感。
僅此而已。
她只是敗給了生理結(jié)構(gòu),不是敗給了感情或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