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讓秘書去酒店接你。
”電話掛斷。
車廂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她?這幾個月兩人之間那絲絲縷縷的情愫,那些擁抱的溫度、那些深情的凝視、那些小心翼翼的試探,在他心里算什么呢?如果心里一直裝著那個人,又何必來招惹她楚沨渃?可想起他看自己時的眼神,那樣專注,那樣帶著熱度那能是假的嗎?理智和情感在她腦中激烈交戰(zhàn)。
驕傲讓她想立刻切斷一切聯(lián)系,永不再問,可心底那最后一絲不甘和僅存的微末希望,如同風中的殘燭,掙扎著不愿熄滅。
只問這一次。
,她對自己說。
楚沨渃翻到了那個熟悉的號碼,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xiong腔的悶痛被強行壓下大半,她按下了撥打鍵。
“嘟……嘟……”鈴聲在寂靜的車廂里異常清晰。
不過兩三秒,電話被接起。
“喂,小茵?”陸璟珩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依舊溫和沉穩(wěn),如同往常,背景里依稀傳來些模糊的人聲,似乎隔著一段距離,聽不真切。
楚沨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的輕松:“陸先生,接電話這么快,是一個人?。俊本瓦@一次。
說實話吧,陸璟珩。
只要你承認她就在你旁邊,哪怕說一句現(xiàn)在不方便,我都會聽你接下來的解釋,只要你說實話……陸璟珩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溫和的聲音帶著一絲安撫的笑意傳了過來:“嗯,是一個人,怎么了,想我了?”懸著的心,最終還是從高處狠狠墜落,摔得粉碎。
果然……明明已經(jīng)從大哥那里知道了答案,為什么還要再親自問一遍?難道只是為了給自己心口這致命的一刀,再狠狠地親手加深一次?多么愚蠢的確認。
楚沨渃感到一陣冰冷的麻木從心臟迅速蔓延到四肢,她將手機緊緊貼在耳邊,臉卻固執(zhí)地轉(zhuǎn)向窗外飛速流逝的流光溢彩。
“沒事,”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種空洞的飄渺感,仿佛在說給自己聽,“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了,現(xiàn)在聽過了。
”電話那頭傳來陸璟珩似乎還想說些什么的輕柔低語:“那你想聽……”“已經(jīng)聽過了,好了。
”楚沨渃飛快地打斷他,“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頓了頓,用力地吸了一口氣,無比清晰地說出了那句像是訣別般的話:“再見,陸先生。
”珍重?不,更像是在埋葬些什么。
“好,你早點休息,明天聯(lián)系,晚安小茵。
”陸璟珩的告別依舊溫柔。
電話掛斷。
她甚至沒有力氣將手機從耳邊放下。
車子仍在行駛,她抬手,按下了車窗,微熱的夜風立刻灌了進來,吹拂著她微微散亂的長發(fā),卻吹不散心頭的窒悶,楚沨渃低頭,看著手中那部屬于文茵這個身份的手機,這個承載了她幾個月虛假身份、虛假情感、以及如今巨大謊言的小東西。
她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手腕一揚,那臺手機被毫不留戀地拋出了車窗外,手機在空中劃過一道短短的弧線,重重摔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中央!燈光下,一輛疾馳的轎車車輪毫不留情地碾壓而過,玻璃碎裂的聲音被引擎轟鳴吞噬,手機殼體瞬間變形,緊接著,下一輛車再次碾壓,再下一輛……變成了一堆與冰冷柏油路融為一體的、看不出原形的、破碎的垃圾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