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關(guān)上,室內(nèi)那股刻意營造的輕松氣氛瞬間消散,楚沨渃甚至沒給周博森一個多余的眼神,她懶得搭理,徑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在沙發(fā)上坐下。
陽光透過無暇的玻璃幕墻,慷慨地傾瀉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的輪廓和精致無瑕的側(cè)臉,光暈在長睫上跳躍,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確實美得驚心動魄。
周博森看得有些呆,心臟不受控制地重重跳動著,一下又一下,清晰地提醒著他錯過的可能。
如果…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她是長這樣的…這個念頭纏繞了他無數(shù)個失眠的夜晚,讓他煩躁不堪,再加上文怡得知周家有意聯(lián)姻后歇斯底里的盤查和爭吵,更讓他對眼前的楚沨渃生出一種復(fù)雜扭曲的渴望,美貌、身份、以及可能隨之而來的巨大利益。
楚沨渃坐下后,便旁若無人地掏出手機,她指尖在屏幕上靈巧地滑動,完全將周博森當(dāng)成了空氣,那份專注,并非刻意無視,而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漠視。
周博森被晾在一邊,有些手足無措,他坐在她對面的沙發(fā)上,目光膠著在她身上,貪婪地捕捉每一絲光影在她臉上停留的瞬間。
陽光似乎偏愛她,將她整個人都烘托得耀眼,那份認(rèn)知,眼前這個落凡仙子般的人,很可能、甚至應(yīng)該就是自己未來的妻子,讓他的血液加速奔流,勇氣在美色與利益的雙重催化下滋生,他終于鼓起勇氣,干澀地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忐忑:“文茵,”他深吸一口氣,“對…對不起。
”楚沨渃的視線終于從手機屏幕上抬起。
長長的睫毛掀開,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看向他,里面沒有憤怒,沒有受傷,甚至沒有一絲漣漪,她甚至露出了一個微笑,唇角的弧度自然上揚,眼神干凈得像初融的雪水,看不到任何雜質(zhì),甚至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疑惑:“對不起?”她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恰到好處的不解,“對不起什么?”周博森被她這副全然懵懂、毫無芥蒂的樣子噎了一下,準(zhǔn)備好的長篇大論的懺悔突然卡在喉嚨里。
他喉結(jié)滾動,臉上閃過一絲狼狽和窘迫:“我…我…”他語塞了,臉皮有些燒,聲音也低了下去,“我沒有…沒有說你是…丑八怪…”這話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不僅說過,還附和那些人嘲笑過不止一次。
楚沨渃看著他局促的樣子,笑意依舊掛在唇邊,那笑容純粹得像陽光本身,沒有半分譏誚,卻也沒有絲毫溫度。
“哦,”她輕飄飄地應(yīng)了一聲,仿佛在聽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小事,目光已經(jīng)重新落回了屏幕,指尖又靈巧地操作起來,“沒事,我不在意。
”這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周博森的心猛地一墜。
他無法判斷,她是不在意別人罵她丑八怪?還是……不在意他這個人?或者說,不在意他過去的冒犯、不在意他此刻的道歉,甚至不在意他存在的本身?被徹底冷落的尷尬讓周博森臉頰發(fā)燙,他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找不到繼續(xù)對話的切入點。
然而,周博森畢竟是周澤昌的兒子,商人的思維在他體內(nèi)根深蒂固,最初的懊惱和尷尬過后,另一種更實際的算計迅速填補了空白。
他盯著楚沨渃輪廓優(yōu)美的側(cè)影,腦中靈光一閃:周奶奶顯然想讓我爸投資。
而楚沨渃,她以后會接管公司,如果……如果聯(lián)姻真能成呢?那我爸投資這里,不就等于投資自家的產(chǎn)業(yè)嗎?老爸做生意可是出了名的老狐貍,他不會做無意義的投資。
她現(xiàn)在不搭理我不要緊!只要老爸決定投資,那我作為周家的代表,肯定要在楊氏跟進這個項目。
而楚沨渃……她是董事長,這么重要的投資案,她大概率會親自負責(zé)對接吧?到時候,合作的機會多得是!近水樓臺……機會不就來了嗎?想到此處,周博森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重新找到方向的振奮,甚至帶著點躍躍欲試的得意。
他安靜地靠回沙發(fā)背,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不再試圖打破眼前的沉默,眼神卻時不時瞥向楚沨渃的方向,那目光里,懊悔已經(jīng)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勢在必得的盤算和隱秘的火熱。
對于周博森那點幾乎寫在臉上的算計,她眼睫都未曾顫動一下,只是嘴角,在屏幕微光的遮掩下,極其細微地勾動了一下,無聲地淬著一絲極淡的、洞悉一切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