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珩那輛價值連城的座駕剛在老舊的單元門口停穩(wěn),柯燕還在心有余悸地琢磨著那道價值連城的剮痕,午后的陽光白花花地刺眼,曬得人皮膚發(fā)燙。
率先下車的陸璟珩,身姿挺拔。
然而,這冷氣場瞬間就被單元門口陰影下站著的那個人打破,周博森。
他就杵在那掉漆嚴(yán)重的鐵門旁邊,穿著精心搭配過的休閑裝,淺色短袖襯衫搭配卡其褲,頭發(fā)還用發(fā)蠟抓過造型,試圖打造一個清爽陽光的大男孩形象,可惜,此刻的他跟“清爽”完全不沾邊。
臉上汗津津的,精心抓出的發(fā)型被汗水黏在額角,狼狽地塌下來幾縷,臉頰曬得發(fā)紅,白色的襯衫后背明顯汗shi了一大片,緊緊貼在身上。
他顯然在這里站了很久,像一根被遺忘在大太陽底下、水分蒸發(fā)的木樁子。
當(dāng)看到楚沨渃從車上下來,緊接著柯燕也鉆出來時,周博森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復(fù)雜,驚訝、窘迫、尷尬、失落……以及一絲在看到駕駛座上下來的陸璟珩時,難以掩飾的自慚形穢和震驚。
他見過這個男人,那天江遠(yuǎn)喬只是隨口帶過一句,但能和江遠(yuǎn)喬平起平坐、談笑風(fēng)生的,會是普通人嗎?對方比他還高小半個頭,身材頎長挺拔,那張臉更是英俊得極具攻擊性,下頜線刀削般分明,眉眼深邃。
最關(guān)鍵的是那份氣場,不是他這個剛走出大學(xué)象牙塔、靠父輩蔭蔽的“少爺”能模仿的沉穩(wěn)和迫人,他爸給的第一輛車也不過百萬出頭,人家這車……周博森剛才差點(diǎn)被閃瞎了眼。
一股強(qiáng)烈的自卑和不甘涌上來,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聲音艱澀地開了口:“文茵…我給你發(fā)消息,你沒回…電話也沒接…我…擔(dān)心你出什么事,所以就…就過來找你了…”
這解釋蒼白無力又帶著一絲道德bangjia的意味,“今天來…是周奶奶說讓我?guī)闶煜きh(huán)境,還有就是…文怡的事,我想跟你解釋一下…”
他的眼神充滿期盼,企圖抓住最后一絲微渺的希望。
楚沨渃卻沒有給他絲毫傾訴的機(jī)會,她微微瞇起了那雙漂亮卻冰冷的桃花眼,目光銳利地刺向周博森閃躲的瞳孔,像是能看穿他腦子里那些不堪的念頭。
紅唇輕啟,吐出的不是疑問句,而是冰冷、篤定的陳述,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周博森,”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蟬鳴,“你夢到我了。
”不是猜測,是篤定。
“你…你怎么知道?!”
周博森脫口而出,滿臉的震驚和無法掩飾的慌亂,他完全沒有否認(rèn)!那晚回家后,楚沨渃那雙魔性的眼眸就不受控制地鉆進(jìn)他的腦海。
在光怪陸離的夢里,她用那雙含著勾人意味的桃花眼凝視著他,唇角掛著那抹白天讓他失魂落魄的迷人笑容,柔軟的唇瓣泛著誘人的水光……夢里,他像被蠱惑般俯身吻了下去,直到一瀉千里后將他從睡夢中驚醒,醒來后的狼狽和心有余悸讓他煩躁了一整天,這種難以啟齒的旖旎夢境,對象是不是文怡?居然是她文茵?!這句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炸彈。
站在旁邊的陸璟珩,原本只是冷漠地旁觀,聽到楚沨渃這句話的瞬間,他周身本就低沉的氣壓驟然降至冰點(diǎn)!那雙黑白分明、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猛地掃向周博森,里面翻涌著毫不掩飾的極度不悅!他甚至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邁開長腿,三兩步便走到了楚沨渃身側(cè),極其自然地?fù)踝×怂脒吷眢w,以一種極具壓迫感和占有性的姿態(tài)和周博森形成了對峙。
這無聲的動作,勝過千言萬語的宣示。
楚沨渃感受到身邊驟然籠罩下來的陰影和寒氣,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側(cè)頭瞥了陸璟珩一眼,眼神里是無聲的詢問:你湊過來干嘛?陸璟珩沒有看她,目光依舊鎖在周博森那張汗涔涔、寫滿了慌亂和窘迫的臉上。
,只是極其平淡、卻帶著一種冷硬質(zhì)感的聲線開口,替所有人回答了楚沨渃那個未問出口的問題:“這么熱,要在這里站多久?”
明明是抱怨天氣炎熱,可他語氣里透出的不耐煩和冷意,簡直比毒日頭還要灼人。
柯燕在陸璟珩大步上前時,眼神已經(jīng)亮得像探照燈了!
她看看面沉如水的陸璟珩,又看看狼狽不堪、氣勢全無的周博森,內(nèi)心的小喇叭瘋狂尖叫:哦豁!修羅場!陸先生醋了!醋了醋了!這護(hù)食的架勢!這體型差!這氣場差!一個冷傲高貴,一個局促狼狽……高下立判!文茵姐vs周博森這條線,鎖死(打叉)!果斷棄!磕死了磕死了!陸&茵,才是王道!楚沨渃被陸璟珩那句帶著冷氣的“嫌熱”弄得有點(diǎn)無語,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干脆利落地伸手拉過還在努力縮小存在感、實(shí)則眼睛亮晶晶看戲的柯燕:“走吧。
”三人朝著那扇漆皮剝落、顯得寒酸的單元鐵門走去,楚沨渃走了兩步,鬼使神差地又頓住,回頭。
陽光刺得人眼睛發(fā)花,周博森還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汗水順著鬢角往下淌,眼神像一只被拋棄的大型犬,寫滿了失落和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