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伯年醒來見到羅瑤在病榻邊哭得梨花帶雨,聽她將昨夜急救的過程渲染得兇險無比,便真有了死而復生的后怕。從前叱咤商場冷血無情的商界強人,終于在年齡面前地成了他的代理人,雖然大事決議都還是要宋伯年點頭,但她把持著通向宋伯年眼耳的唯一要道,想做多少手腳和能做多少手腳,自是聽憑羅瑤的意愿。
眼看海旁地塊的招標截止日期近在眼前,宋家源日前成立了公司,一早募齊了團隊。這幾天狀況頻發(fā),那邊準備標書的團隊卻也沒有閑著。安美欣脫離危險期后,他就在醫(yī)院恢復了辦公,每天在病床邊開著電腦檢查圖紙,又向醫(yī)生要了特權在病房里開電話會議,勉強做到了兩頭兼顧。
設計上的事安迪插不上手,他怕自己多嘴反而影響了宋家源的效率,便只能一邊觀察著他的狀況,時不時在邊上端茶送水,趁他起身的時候給他按摩兩下,囑咐他不要太過疲憊,免得熬垮了身體。
這天晚上,團隊約莫是針對一個方向有了分歧,宋家源不得不親自回工作室與他們當面開會。安迪寬慰他說自己會留下照看,讓他安心離開。
宋家源走后,他便替他收拾房間,想著趁這機會把宋家源替換下的臟衣服都送洗,一摸西裝外套的口袋,摸出了枚戒指。
素戒光禿禿的,放在陳舊的絲絨珠寶盒里,樣式也不是新款,看上去至少有好幾十年。但正因為這樣,反而更讓人感覺出珍貴。
安迪拿著戒指,看戒圈知道是自己帶不進去的女款,心念一轉,就大概想透了是什么來歷。上上一輩生活艱難,結婚定終身能打一枚足金的婚戒就足以彰顯誠意,也就是后面幾代日子漸漸寬裕,女兒又嫁入了豪門才會瞧不上這樣的首飾,放在盒子里一存就是幾十年。
安迪看了眼床上的安美欣,眼中不知為什么就覺得有一點發(fā)酸。有時候戴得起名貴珠寶也不意味就有了同等分量的幸福,金銀再貴重,終究是身外之物。
他坐到病床邊,一手握住絲絨盒子,一手捧起那只因為長時間輸液而冰冷的手:“我知道你很想聽安琪后來的故事,可惜上次被打斷了?,F(xiàn)在我來說給你聽好不好?”
“安琪在家源走后過得很不好,因為覺得他丟下了自己,所以賭氣地不許自己想他。安琪覺得,這就像一場比賽,好像是誰先忘了誰,誰就是贏家。所以他拼命地逼自己放下,不惜用盡各種方法。
其實家源走后,安琪并不知道他的消息,但他會猜,會幻想對方在那邊過得怎樣,他甚至猜想過對方會不會找一個鬼妹拍拖。畢竟一個人在異鄉(xiāng),很容易就寂寞。
每當想到這種可能,安琪就更加生氣,他不允許自己輸,他覺得不過是比開心,自己怎么可能做不到。所以他也去談戀愛——不是玩玩地那種,反而很認真很投入。他找到的人其實也不差,又浪漫又有才,對他也很好。他覺得和他在一起很開心,一定比跟家源在一起開心。但是這種開心,好像怎么都差了一點。
安琪也說不明白是差在哪一點,總之就是不夠。當時他也覺得奇怪,跟家源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還小,根本見識不到花花世界的精彩,怎么可能有那么難忘?但回憶就是這樣的,雖然安琪和后來的男朋友一起,吃過最好吃的東西,看過最漂亮的景色,但在他心底還是不自覺地會拿中學時候的事情出來比較,就好像……她活了這么大,心里的標尺就只有那一套,永遠都沒有進化。
她的男朋友也是個聰明人,在她自己想明白之間就先看透了她。他主動和她提分手,安琪還責怪對方,覺得是那個人花心,所以拿個無中生有的借口來敷衍她。直到很多年后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男友沒有說錯。因為家源回來,安琪看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