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喝完,她把杯子接過來,“你晚上沒吃多少,一會兒怕是會餓。
”他沒說話,只是靠在床頭發(fā)呆。
她踢掉鞋子上床,鉆進(jìn)他懷里。
他摟住她,低頭親了親她發(fā)頂,“今晚還走么?”他輕輕問。
她回抱住他,在他懷里舒展了一下身體,“不走,陪著你。
”病房里只開了一盞小夜燈,暖黃的光斜斜落在床尾。
他沒說話,她也沒說話,只是擁抱著,安靜的呼吸。
有一點涼,悄無聲息地落在她額角,順著臉頰流到唇邊。
咸的,發(fā)苦。
他低下頭,一點一點蜷進(jìn)她懷里,額頭貼著她頸窩。
沒有聲音,只有短暫幾秒的呼吸失控。
神佛落地,脆弱不遮。
憶芝什么都沒問,只是抱緊了他,輕輕拍著他的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燈火像是沉入水底。
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他說,“你別松手。
”閉上眼的時候,是在無影燈下,麻醉師低聲說,“來,放松,數(shù)數(shù)。
”靳明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數(shù)到三,就已經(jīng)墜進(jìn)了一整片沒有邊界的黑。
他像一塊石頭,被沉進(jìn)無聲的水底,久到他幾乎忘了自己是誰。
再睜開眼,是在某個清晨,陽光隔著窗簾落進(jìn)來,把屋子照得軟軟的。
不是醫(yī)院的病房,而是四合院的臥室。
院墻外有遛早的老街坊在互相問好,有人騎車從胡同口駛過,車鈴輕響。
憶芝側(cè)著身躺在他旁邊,一只手搭在他腰上,呼吸安穩(wěn)。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直到腦袋里那個被黑暗裹住的聲音慢慢浮上來:還活著。
還在這兒。
還可以開始。
憶芝半睡半醒間,覺得眼前有什么東西在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