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引開他們?!标懡愕蔫囎油蝗粍澠普菩?,血珠滴在懷表上,紅光瞬間熄滅,“我的血能暫時屏蔽信號,快走!記住,配方里有個‘記憶錨點’,需要你的腦電波才能激活——你是陳家唯一繼承了‘記憶共鳴’基因的人?!?/p>
陳硯還想說什么,卻被陸姐猛地推下暗道。下落的瞬間,他回頭看了一眼,陸姐正摘下面具,露出張和母親有幾分相似的臉,嘴角的痣在火光中閃了閃——那是他在收容所照片里見過的痣。
暗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懷表的微光照明。陳硯的手指摸到墻壁上的劃痕,深淺不一,像是有人用指甲刻的。其中一道劃痕讓他渾身一震——是“奧特曼”的簡筆畫,和他七歲時書包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是父親刻的。
他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個暴雨夜,父親把他叫到書房,指著地圖上的城西區(qū)域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就去這里找‘時光修理鋪’,那里有爺爺留下的東西?!碑敃r他以為是父親隨口說的,現(xiàn)在才明白,那是早就埋下的線索。
通道盡頭傳來地鐵駛過的轟鳴聲,越來越近。陳硯加快腳步,手掌被粗糙的墻壁磨出血,卻感覺不到疼——太多記憶碎片涌上來,像潮水般將他淹沒:
五歲時父親教他騎單車,在巷口摔了七次,最后把他扛在肩上回家,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八歲生日那天,父親用攢了三個月的工資買了臺天文望遠鏡,兩人在陽臺看了整夜的星星,他說“等你長大了,我們去看真正的銀河”;
十五歲那年他發(fā)燒到40度,父親守在床邊,用酒精給他擦手心,嘴里反復念叨著“別怕,爸爸在”……
這些被爭吵、離別覆蓋的記憶,此刻清晰得像在昨天。原來父親的愛從來都在,只是被他的憤怒和委屈壓在了心底,像鐘擺里的芯片,藏在最深處,卻從未消失。
跑出通道時,廢棄的地鐵站映入眼簾。軌道上停著一列銹跡斑斑的列車,車身上的編號“07”被涂鴉覆蓋了大半,卻依舊能辨認。陳硯跳上列車,車廂里彌漫著灰塵和霉味,座位上散落著舊報紙,日期停留在五年前——“絕對記憶綜合征全球爆發(fā)”的那天。
他在最后一節(jié)車廂的角落找到個鐵盒,鎖孔的形狀和懷表的銅鏈完美契合。插入懷表的瞬間,鐵盒“咔嗒”彈開,里面沒有配方圖紙,只有一支裝記藍色液l的注射器,標簽上寫著“記憶衰減酶初代樣本”,下面壓著張父親的字條:
“硯硯,爺爺說‘記憶是翅膀,不是枷鎖’。如果不能學會放下,就用它給自已松綁。爸爸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一直看著你?!?/p>
注射器的冰冷透過指尖傳來,陳硯的眼淚突然掉下來,砸在字條上,暈開了“爸爸”兩個字。外面?zhèn)鱽砭崖?,越來越近,他知道自已沒有時間猶豫。
他握緊注射器,想起陸姐說的“記憶錨點”,想起自已大腦里那些揮之不去的畫面?;蛟S真正的遺忘,從來不是抹去記憶,而是學會和它們共處,像爺爺說的那樣,讓記憶成為翅膀,而不是枷鎖。
列車外的紅光越來越亮,是“記憶維穩(wěn)局”的探照燈。陳硯抓起懷表和注射器,鉆進列車底部的檢修通道。黑暗中,他仿佛看到父親的笑臉,像五歲那年在巷口教他騎車時一樣,溫暖得讓人想落淚。
有些記憶,就算永遠記得,也會變成前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