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焉好奇他口中不曾聽過的陌生詞匯,「沉天大境?」
「就是我們現(xiàn)下所在的世界,」明凈濁伸手指向腳下,意即涵括了整座天上島,以及生意盎然的山林大地,「境外世界的人們一般是這么稱呼的?!?/p>
望著浩瀚云海,何焉臉上地堆疊在角落,一口臟污的青鼎還在不斷散發(fā)出惡臭。
尉遲脩從青鼎內取出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圓珠,水色透亮流光溢彩,充盈靈氣在其中悄然脈動,正是明凈濁擊殺千年陰諧后取回的妖丹。
「這鬼東西真是嬌貴又難纏!一碰著真火寒氣就要被烤乾,凡火又融煉不了,我本想用熾金石試試的,結果手邊存貨沒了,才拿其他替代品……哪知道爐子都燒炸了,整顆珠子還是完好無損。」
尉遲脩一邊叨念著一邊收拾殘局,沒絲毫招待客人的心思;明凈濁也不在乎,邊聽著師弟抱怨邊望向窗外玩著傘的何焉,明顯心不在焉,張口隨便敷衍道:「熾金石是吧?改日我再帶一點給你。」
「那師兄你呢?抱著小爐鼎跑這兒來干嘛?」
「別那樣叫他,他有名字的?!?/p>
「知道知道,何焉嘛!」尉遲脩平時就沒個正經(jīng),對著端方儒雅的師兄就更愛瞎扯些葷話,「我還以為師兄祛毒后嚐到了甜頭,秉著友愛同門的精神,想讓師弟我也試試爐鼎的滋味……」
「都讓你別胡說八道了!」
明凈濁恨不得縫上師弟那張嘴,一腳狠踹他小腿,只聽見尉遲脩吃痛地叫了聲,抬頭卻發(fā)現(xiàn)他神情嚴肅,手指抵著下顎若有所思,完全不見方才吊兒郎當?shù)臉幼印?/p>
「怎么?腿斷了?」
「爐鼎?」尉遲脩彷若未聞,一個人自言自語,「真火易焚,地火性溫……以其身……借其力……催動靈火……說不定,可行?」
正巧這時外頭的何焉發(fā)出驚叫,明凈濁顧不上尉遲脩,連忙趕到何焉身邊。
煉器房里,尉遲脩的視線穿過窗格投向何焉,那少年握著成功展開的紅顏傘,臉蛋紅撲撲地展現(xiàn)給明凈濁看。
尉遲脩心想,這可真得好好感謝師兄,為他帶來一個絕妙的主意。
同一時刻,位于浮塵宮南邊的瘴嵐谷中,濃郁惡氣正不斷涌出,幾乎籠罩了方圓百里內的樹林。
過往生機蓬勃的山谷陷入死寂,許多瀕死的草木受惡氣污染,形成毛骨悚然的艷麗色調,一叢叢自巖壁縫隙間生長出來的已不是花草,而是黑紅交雜的怪異絲線,活像縷縷沾黏著鮮血的發(fā)絲,漫無目的地四處延伸。
青年已在此地觀察許久了。
他杵在原地一動不動,整個人冷硬如堅石,周身散發(fā)出沙場將士的肅殺之氣,令人打心底膽寒,連那蠢蠢欲動的絲線似乎也感受到威脅,徘徊在青年腳邊不敢輕易近身。
他冷眼看著手指發(fā)出紅光的靈戒,旋即揮舞手中長槍,將槍尖重重鑿入巖地之中!
霎時谷底似有地牛翻身,整座瘴嵐谷開始劇烈搖晃,盤踞各處的詭絲如遭雷擊,爭先恐后縮回石縫深處;待震動逐漸平息,地面已看不出絲毫異狀,彷彿那遍地黑紅絲線交織的場景都是他臆想出的幻覺。
青年漠然,單手拔出那柄鋒銳銀槍,身形閃瞬隱去,下一刻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