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向薇劇烈地咳嗽起來,香水味混合著尾氣的污濁,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怪味。
“咳咳……嘔……”她彎下腰,干嘔了幾聲,眼淚生理性地涌了上來。不是因為難受,是因為四面八方幾乎要將她吞噬的羞憤。
被拋下了。
像丟棄一件礙眼的垃圾一樣,被關清霽和金悅苒,聯(lián)手拋在了這荒涼冰冷的山頂。
金悅苒!那個賤人!那個裝腔作勢、靠著姜家一點微薄血緣關系才勉強擠進他們?nèi)ψ拥募纳x!她憑什么?!憑什么能坐上關清霽的車?憑什么在惹怒了姜朝頌之后,還能得到關清霽那種命令式的庇護?甚至……朝頌哥剛才對她說話時,那種詭異的平靜和靠近,都透著一種讓梁向薇心驚肉跳的特別!
從小到大,她梁向薇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她是梁家捧在手心的大小姐,是圣原高中公認的?;ㄖ?,是無數(shù)男生追捧的對象!
她屈尊降貴地跟在姜朝頌身邊,忍受他的忽冷忽熱,忍受他身邊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包括那個品味低劣、只會裝可憐的金悅苒!她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討好姜朝頌那群不入流的跟班,就為了能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可換來的是什么?
是姜朝頌當著所有人的面,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讓她“滾”!是關清霽那種毫不掩飾的、仿佛她是什么瘟疫般的厭煩!是金悅苒那個賤人,居然敢躲開她的手,還敢在她面前裝可憐,最后像只偷腥成功的貓一樣,鉆進了關清霽的車里!
憑什么?!
憑什么那個只會像陰溝老鼠一樣盯著崔懷梅的怪胎金悅苒,能得到姜朝頌的“特別”對待?憑什么關清霽會特意回來接她?憑什么自己這個真正的、配得上姜朝頌的人,卻要像個棄婦一樣被丟在這里?!
金悅苒那張怯懦的、總是低眉順眼的臉在梁向薇腦海中瘋狂放大。
就是這張臉,就是這種裝出來的可憐相,迷惑了朝頌哥,迷惑了清霽哥。那個賤人,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朝頌哥面前裝柔弱,故意在清霽哥面前裝無辜!她就是個心機深沉的婊子!
高跟鞋狠狠跺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尖銳的鞋跟發(fā)出刺耳的“咔噠”聲,像是在宣泄她無處安放的怒火,也像是在嘲笑她的徒勞。
“金悅苒……你這個陰魂不散的賤貨!裝可憐!扮無辜!下叁濫的玩意兒!”她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淬滿了最惡毒的詛咒,在空曠的山頂回蕩,卻只顯得更加凄涼,“你以為爬上關清霽的車就了不起了?就憑你?你也配?!你算什么東西!你那個死鬼媽不過是個……”
刻薄的話語在她舌尖翻滾,充滿了對金悅苒家世的極端鄙夷。
那些圈子里心照不宣的、關于金悅苒母親如何“攀附”姜家旁支的流言蜚語,此刻都成了她攻擊的danyao。
然而,說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
不是因為心軟,而是因為一種更深、更冷的恐懼——姜朝頌。
金悅苒再不堪,她也是姜朝頌名義上的表妹。她可以私下里盡情鄙夷金悅苒的家世和品味,但如果她敢把那些更難聽的話、那些涉及姜家隱私的揣測宣之于口,尤其在這種場合下……萬一傳到姜朝頌耳朵里?
梁向薇打了個寒顫,一股冰冷的恐懼瞬間澆熄了部分怒火。她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只有呼嘯的風聲,確認無人后,才稍微松了口氣,但心臟依舊狂跳不止。
她不能冒險,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