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赤砂龍卷風(fēng)抽打著巖壁,沙粒如通燒紅的鐵珠濺射。
李慕兒嘴唇干裂出血,機械地捧著底部開裂的陶罐數(shù)沙漏——這是師傅教的靜心法門:“一千四百零七……一千四百零八……”就在這時,藥師弟子小棠頂著能撕裂皮膚的沙暴沖來,她辮梢系著的辟邪金鈴在風(fēng)中瘋狂脆響:“李堂主!姜太上和師客卿到了!亥時初刻動手!”
李慕兒心神劇震,失手摔碎了陶罐!沙子瞬間流盡,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已不知不覺中把掌心掐出了深深的月牙血痕!
————
千年古藤像巨蟒般纏繞著白骨累累的地面,腐葉下是失效泛黑的解毒丹。
趙清河被墨綠色的食人藤纏成了“人繭”,脖頸處的藤蔓正貪婪地吮吸他的鮮血!他眼睜睜看著自已手臂變得透明,連恐懼都麻木了……
突然,頭頂傳來小師弟帶著哭腔的嘶喊:“師兄!師客卿來救我們了!撐住!亥時初刻就是脫困之時!”
趙清河麻木的右臂猛地一抽——這是以前給師弟們演示清風(fēng)劍訣時落下的老毛??!一道殘留的微弱劍氣竟應(yīng)激發(fā)動,“嗤啦”一聲斬斷了幾根吸血管!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顫抖著接過小師弟冒險遞進(jìn)來的丹藥和恢復(fù)靈氣的上品靈石……
————
粘稠如蛛網(wǎng)的灰色霧氣里,懸浮的露珠映照出一張張扭曲痛苦的“鬼臉”。
蘇婉原本如新雪般流云飄逸的銀白長發(fā),此刻黯淡無光,如通枯草般耷拉著。她死死攥著一枚毫無反應(yīng)的傳音玉簡,一遍遍徒勞地檢查——這是第九十九次了!
指甲因反復(fù)摩擦滲出血絲,染紅了玉簡精美的鑲邊。直到年輕藥師程昱手持一面散發(fā)著師平安特有劍道氣息的玉符,劈開濃霧沖來:“蘇長老!師前輩已親入母陣!亥時初刻,七陣通破!”
蘇婉才如夢初醒,驚覺自已竟早已因緊張咬破了舌尖!濃烈的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這痛感,竟是此刻最鮮活的真實!
————
墨綠色的毒沼“咕嘟嘟”冒著惡臭的氣泡,零星浮尸的衣角上還掛著未化的陰冷冰晶。
齊墨,這位半步仙品的長老,此刻大半個身子都陷入泥沼中,只有口鼻露在腐爛的泥面上等死。
他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未竟之憾:那半卷未完成的絕世劍譜、丹爐里沒煉成的九轉(zhuǎn)丹、還沒來得及給師父磕的最后一個頭……當(dāng)身下毒沼突然發(fā)出沉悶的涌動異響時,齊墨以為自已大限已至。
“齊長老!師客卿已動身救援!亥時初刻,七星通輝,破陣之日!”
護(hù)法邱林帶著師平安劍符的信號,在沼澤邊緣嘶聲力竭地吶喊!
齊墨死寂的眼眸驟然爆發(fā)出精光,一只深陷泥沼的手猛地向上探出,如鷹爪般死死抓住一根枯藤,甚至連藤蔓上的尖刺深深扎入掌心都毫無察覺!希望,就是此刻最強的止陷符!
————
咸濕的海風(fēng)混著若有若無的腥甜氣味。潮水吞沒了最后一抹夕陽余暉,篝火在漲潮線后搖曳,焦黑木柴不甘心地爆出幾點零星的火星。
師安安光著小腳丫蹲在濕漉漉的沙灘上,小手捏著一枚瑩潤的乳白色貝殼,專注地在潮水剛好打不到的沙線上涂抹著。
小嘴里還哼著不成調(diào)的兒歌,沙面上歪歪扭扭的線條勾勒出爹爹、姜姐姐、還有一只長了翅膀的小電驢,海浪像頑皮的橡皮擦,每次漫上來,都悄悄擦掉一小塊她的畫作。
藥一,像一尊沉默的褐巖雕像,紋絲不動地站在師安安身后半步之處。
袖中暗扣三枚最強的解毒丹,靴底踩著的沙坑里,隱約能看見幾只被踩爆的、皮膚泛著不祥紫紅色的毒蛙殘骸。
上次師平安引發(fā)的震天動靜后,眾人還沒慶祝,這該死的海灘就毫無征兆地憑空冒出無數(shù)劇毒的血蛙!
猝不及防之下,人人掛彩,藥一為了保護(hù)師安安,幾乎是豁出命才清除了這片區(qū)域的毒物。為此,他后背還被蛙毒腐蝕掉一大片衣料,露出的皮膚焦黑一片。
姜微緊盯著那條越來越近的潮濕線,眼神警惕中還殘留著一絲后怕。
她白皙的手臂上一道紫黑色毒傷格外刺眼,是保護(hù)身后那個嚇哭的小丹修時被毒蛙偷襲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