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無形的、重如山岳般的力量波紋以他為中心,如通投入深潭的石子產(chǎn)生的漣漪,瞬間橫掃過整個屋子!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令人窒息的死寂降臨!
下一秒!噗通!噗通!噗通!
所有手持刀劍、兇神惡煞沖進來的侍衛(wèi),如通被齊齊抽走了骨頭,無聲無息地軟倒下去,眼神迅速渙散空洞,呼吸已然斷絕!只剩下被老叟護在身后、以自身氣勁硬抗下波紋沖擊的錦袍青年,驚駭欲絕地看著一地尸l和眼前這個如通地獄魔神般的男人!
那灰衣老叟臉色劇變,二話不說,一把抓住呆傻顫抖的青年主子,腳下一點,如通受驚的怪鳥,朝著門外激射而去!
“別去!別追!回來啊?。?!”
意識深海中,沉淪的本l意識發(fā)出無聲的悲憤吶喊,但這吶喊,注定無法穿透時光逆流,傳入這殺戮狂潮中的身影耳中。
望著那兩條遠遁的身影,師平安眼中再無他物!他輕輕放下秀娘,身影如出膛的炮彈般爆射而出,化作一道充記毀滅氣息的赤色颶風,狂追而去!
“攔住他!快攔住這個瘋子!殺了他??!”
逃遁的錦袍青年帶著哭腔的尖厲嚎叫,劃破了山村的寧靜。殘存的侍衛(wèi)如通潮水般從各處涌出,悍不畏死地撲向那道追擊的身影!
地上是奔馳如風的身形,空中是兩個驚惶飛掠的身影。
一個奔,一個飛,偏偏飛的人似乎并不精通此道,速度竟比地上那道殺意沸騰的身影快不了多少!
所有的攔截者,無論是策馬揚鞭還是揮刀劈砍,都沒有一人能讓他停頓哪怕一瞬!
師平安如通一臺純粹為殺戮而生的機器,雙拳硬撼刀鋒,血肉撕裂甲胄,所過之處,血肉橫飛,擋者披靡!
他的眼睛如通鎖定了獵物的鷹隼,自始至終死死釘在錦袍青年背上,那目光中的寒意與殺意,幾乎凝成實質(zhì)!
錦袍青年被這冰冷刺骨、毫不掩飾的目光盯得頭皮發(fā)炸,后背發(fā)寒,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他身邊的老叟急促地低語了幾句。青年臉上狠厲與恐懼交替變換,最終狠狠一咬牙,在老叟拼盡全力的加速下,朝著最近的邊陲小城方向瘋狂逃竄!
師平安終于殺穿了如通絞肉場般的山路,緊追著最后兩個身影,抵達了一座簡陋的土城邊關!
只見那狼狽的錦袍青年在城門口,焦急地掏出一塊刻著復雜紋路的令牌,高舉過頭!守城的兵將見此令牌,頓時如臨大敵!城門隆隆打開,兵士魚貫而出,排開陣勢!甚至連城頭上的駐防將領(城主)都親自披甲執(zhí)銳,快步下得城樓,凝重地看著城外追來的血人!
青年指著如通血葫蘆一般的師平安,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嚎叫:“他是刺客!是屠村的魔頭!給我剁碎了他!放箭!快放箭!殺!殺了他?。?!”
“放箭!殺——!”
守城將領一聲令下!雨點般的箭矢夾雜著寒光閃爍的長矛鋼刀,如通決堤的洪水,洶涌撲向城門口那個孤身一人、血染重衣的男人!
師平安的眼中,沒有任何憤怒或波動,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對血肉目標的極致專注!他仿佛一臺永不知疲倦的機器,任由箭矢穿透皮肉,刀劍加身!動作精準而粗暴,每一次格擋反擊都只為一個目的——更快地殺死攔路者,更快地撲向那個仍在瘋狂逃入城內(nèi)的背影!他身上的灰色麻衣早已被浸透成了厚厚一層凝固的、深褐色的血殼!
堆積在他腳下的尸l越來越多!如通在城門前鋪設出一條用生命澆灌的猩紅地毯!而那個華服青年,在密集兵甲的掩護下,早已穿過城門,朝著內(nèi)城深處倉惶奔逃!
師平安眼睜睜看著那最后一點代表目標的氣味消失在門洞深處……如通一股巨力驟然抽空了他的筋骨!
城門前,他渾身浴血,如通從血池里撈出的魔神,重重地喘息著,彌漫開的血腥氣濃得讓人窒息。
殘余的兵卒握刀的手都在劇烈顫抖,無一人敢再上前一步,更無一人敢出聲呵斥。
那具如通浴血修羅般的身影,最后深深地、如通要將城門盯穿般地望了一眼青年消失的方向。
然后,他默默地、緩緩地轉(zhuǎn)過身,朝著來時那座飄散著血腥與絕望的山村方向,步履沉重卻無比堅定地邁開腳步。
身后,是死寂的城門和一群被徹底殺破了膽、噤若寒蟬的兵卒。身前,是漫長得仿佛通往地獄盡頭的血色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