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放下碗,正準備起身。
一股極其微弱、幾乎被魚羹濃烈香氣徹底掩蓋的奇異甜膩氣息,卻如同水底潛藏的毒蛇,在他敏銳的靈覺中一閃而過!
這氣息并非來自食材本身,而是……人為添加!
云逍端碗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如同無形的蛛絲,瞬間掃過周遭。
喧鬧依舊。
吆喝的攤主,大快朵頤的食客,匆匆而過的行人……
似乎并無異常。
然而,就在斜對角那張油膩的桌子旁,三個穿著粗布短打、敞著衣襟、露出脖頸或臂膀上青黑刺青的漢子,正看似隨意地劃著拳、喝著劣質(zhì)的燒酒。
他們的目光,卻如同粘稠的油脂,若有若無地在他身上和他放在桌角那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酒葫蘆上反復(fù)刮擦。
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貪婪和一種等著看戲的陰鷙笑意。
下藥?
云逍心中了然,一絲淡淡的嘲弄在眼底掠過。
這手段,未免太過拙劣下乘。
他不動聲色,體內(nèi)靈力如同最精密的網(wǎng),悄然流轉(zhuǎn)。
那隨著滾燙魚湯滑入腹中的一絲迷魂藥力,如同投入熔爐的雪片,瞬間被無聲無息地?zé)捇?、消弭于無形。
他面不改色,如同毫無所覺,又拿起勺子,將碗底最后一點帶著辛辣回甘的濃湯舀起,送入口中,細細品咂著那“赤焰根”帶來的灼燒感。
仿佛在回味這南國邊陲的獨特風(fēng)味。
“好湯。”他放下空碗,丟下幾枚銅錢在桌上,聲音平靜。
隨即,他站起身,撣了撣并無灰塵的青衫下擺,看也沒看斜對角那三個正暗自交換著眼色、蠢蠢欲動的漢子,便朝著人群相對稀疏的街尾方向,信步走去。
步履從容,不見絲毫異樣。
小七慢吞吞地爬起來,抖了抖沾了些塵土的毛。
渾濁的老眼帶著一種近乎洞悉的漠然,掃過那三個正悄悄起身、裝作不經(jīng)意綴上來的身影,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不可聞、充滿人性化鄙夷的“哼唧”。
青衫身影在前,老羊在后,不緊不慢。
身后,三條如同盯上獵物的鬣狗,悄無聲息地擠開人群,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