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2)
可惜薛念顯然沒有這個覺悟。
雖然如今年紀漸長,沈燃又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彼此都在掩飾,但藏在心底的不滿豈能輕易消散。
沈燃多年看他不順眼。
他看沈燃同樣不順眼。
皇帝執(zhí)掌天下,執(zhí)掌生殺,唯獨掌控不得人心。
薛遠道忠君那一套在他這不成立。
他只相信自己的心。
沈燃淡淡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還是兩個選擇,要么,你不顧后果,從此處闖出去,要么,說服朕跟你一起?!?/p>
薛念又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shù)哪印C髌G如火的衣襟垂落,他輕輕打了個,漫不經(jīng)心靠在窗臺上:“臣如今在禁軍里領(lǐng)個閑差,終日除了跟人喝酒打牌之外無所事事,人都快躺廢了,陛下您每天日理萬機,何必一定要來跟臣為難呢?!?/p>
“臣萬死也不敢跟您動手?!?/p>
“至于同陛下一起出去……”
薛念淡淡道:“您也親眼所見,昨天跟您喝上一頓酒,今天跪祠堂就跪到膝蓋疼,今天臣要是真把您帶出去,怕是這身皮都別想要了,您要真不想讓臣好好活,就干脆一刀給臣個痛快,成全臣個忠君的名聲,再給臣立個牌坊,來日臣在九泉之下,也含笑叩謝陛下天恩浩蕩?!?/p>
“好,不愧是文武全才。”
“不但功夫了得,這張嘴也是半點兒不饒人。聞?wù)邆?,見者流淚?!?/p>
明明每一個字都是恭敬馴順的,就連態(tài)度其實也并不囂張,可沈燃就是能看出他那根打也打不斷,壓也壓不彎的荊棘反骨。
更能看出對方恭敬之下的疏遠。
說了這么多,歸根結(jié)底就是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
沈燃神色間似笑似嘆:“子期這話可是真心?”
薛念斬釘截鐵的道:“臣敢對天發(fā)誓,若有半句虛言,不得好死?!?/p>
沈燃驀地輕笑了一聲。
這樣的誓言,若是別人來發(fā),他或許還能信上幾分。
可上輩子薛念明知情勢兇險,還敢獨自一人闖盛京,赴邊關(guān),豈不就是已存定了必死之心,決意馬革裹尸還,這樣的人,怕什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