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3章 百態(tài)（1）（第3頁）

然而付驚鴻不答反問。

他沒有什么笑意的勾了勾唇：“我看不起你？還是你看不起我？”

“我知道你覺得邊境兇險，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上戰(zhàn)場也難免馬革裹尸還，可這朝堂之上的波譎云詭與勾心斗角，何時就遜色于邊境了？在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你肩上的擔子并不比我輕?！?/p>

“我與陛下都選擇讓你留下來，與看得起，或者看不起沒有半分關系，只是因為你留下比我更合適，我出征也比你更合適?！?/p>

“謝今朝，你知道我為何要與你做朋友？因為我覺得你可以理解我，也懂得我，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從來都不忠于哪一個皇帝，甚至也不忠于誰家的江山，我只忠于我自己，忠于我們年少時的理想?！?/p>

年少時的理想是什么？

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是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護天下寒士俱歡顏。

少年輕狂時，誰不是壯志雄心，自以為能以一己之力救天下？

后來之所以不再這么想，只不過是被過于殘酷的現(xiàn)實磨平了棱角而已。

謝今朝目光閃了閃。

付驚鴻正視著謝今朝的眼睛：“我能理解你對我的關切，所以我才會一直這樣支持你、在意你，愿意相信你所信任的君主。可我所選擇的，也是我認為正確的路，我希望你也可以支持我，而不是因為所謂的危險，就來阻止我，或者替我去做。我從來都不會在意你的官位比我更高，也不會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向你行禮委屈，但是……”

付驚鴻頓了頓：“今朝，我這個人就是喜歡一條道走到黑，如果你要把自己的意愿強加給我的話，恐怕我們會很難再做朋友。并不是因為感情淡，而是因為不同路?！?/p>

默然片刻，謝今朝自嘲道：“我似乎總是說不過你。”

付驚鴻哈哈一笑：“因為你從小就是個好孩子啊。”

謝今朝搖了搖頭：“因為你比我胸襟寬廣，我也會想到百姓，但我會先想到自己，如果不是謝家這么對我，我也會把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我會為百姓謀福祉，但前提是，我和謝家的利益得到保證。事實上，我并非只是謙讓，你的確比我更適合做丞相，你也必定會成為一個受人愛戴的好官?！?/p>

付驚鴻揚了揚眉，驀地一笑：“硬的不行，又要來軟的了？”

“真心話?！睆脑⊥爸谐鰜恚x今朝披上衣服，淡淡道，“無論在什么地方，我都相信你能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p>

“愿你前程似錦，直上青云。也愿你，隨性自在，富貴逍遙。”

最美好的祝愿，都給你。

我不能達成的，你去吧。

一怔過后，付驚鴻無聲笑起來。

“多謝。”

他替謝今朝擦干頭發(fā)，緩緩道——

“那我也許三愿。”

“一愿山河錦繡?！?/p>

“二愿百姓富足?！?/p>

“三愿我眼前之人，平安喜樂，歲歲長安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