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頁）

虹村不大，阡陌縱橫，清溪繞竹舍，近晚時分，家家的煙火氣升騰，落日余暉倒像是被這煙氣燎出火焰，貪婪的吸納著天邊的云彩，要叫那原本要隱去的云都沾染上最后的日色。

這里的一切和京中的肅穆貴氣都大不相同，一行人仿若入了桃源。

“二位客官，今晚街前舉辦魚燈會，若有興致，不妨一觀。

”上菜的店家看著他二人，提醒道。

周懷珠對上低頭的衛(wèi)寂，無聲的表達著愿望，“靈均若是不累，我們今晚便上街瞧一瞧。

”衛(wèi)寂自是沒辦法拒絕那一雙盯著他的眸子，和他細長的眼型不同，她的眼睛更加圓些，水汪汪的眸子里，沒有倦色與算計。

懷珠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兄長想去，靈均就陪著。

”衛(wèi)寂笑著沒有再說話。

驛站外的主街邊只聽得三聲梆響，那舉著大大小小魚燈的隊伍緩緩走來，不多時就將原本灰暗寂寥的街道照得亮如白晝，映出這水鄉(xiāng)最熱鬧的樣子。

兩人跟著隊伍往前走，在魚燈下穿行，聽著那領(lǐng)頭的說著吉祥話，大抵是闔家團圓，夫妻白首，天倫之樂，面面俱到。

前面是荷塘與石橋，略擠些，兩人便不再上前。

駐足塘邊，看著這塘中婷婷的荷苞，地下是撐滿塘的翠色。

持燈人徐徐登上小橋，那較小的錦鯉在手腕的動作下，上下翻飛，一時吻上塘中的荷，一時又飛上墨色的夜，動作連貫流暢，燈影映入水中，恍若錦鯉遨游，在荷葉間穿梭。

懷珠仍被眼前圖景吸引，身后的街道此時掌燈，小商小販都跟在魚燈隊伍后頭出來擺攤，看熱鬧，也討個好意頭。

衛(wèi)寂從后面買了個手提的魚燈，緩步走至她身后，遞出那一尾錦鯉，映著女子笑靨，十分動人。

“給我的？”懷珠預期中的驚喜不加掩飾，衛(wèi)寂笑著點頭，“都說錦鯉帶來好運，不如我與兄長對著這錦鯉許個愿吧。

”見他沒有說話，懷珠繼續(xù)開口，“我先來，愿我們此番出行一切順利，靈均與兄長都要平安歸京。

”“對著魚，你居然不許個年年有余的富貴夢。

”衛(wèi)寂有意逗她，“兄長的俸祿早已足夠，加上那田宅鋪子，怎么看都已是上乘。

可話又說回來，誰會嫌那錢財多余累贅，既如此，那兄長替靈均許吧。

”靈均抬手將那錦鯉提至眼前，等著他說話。

“你倒是霸道，自己許過還要搶我的。

”他握住她的細腕，將魚燈下移，露出她的眼睛，故意湊近，身前的燈照出他此刻的表情，是任何時候都不曾見過的繾綣溫柔，“那我希望，靈均歲歲歡愉，常伴我身側(cè)。

”他狡黠的笑著，緩緩說出口。

他的靠近，引得姑娘瞬時的低眸，濃密的長睫忽閃，和她的心一樣，猛烈跳動，又下意識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