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蘇婉婉的院子偏得很,叫“汀蘭水榭”,名字雅致,實則冷清。除了兩個輪流當(dāng)值的小丫鬟,一整天再無旁人來過。
晚飯是管事婆子送來的,四菜一湯,看著精致,可那青菜炒得發(fā)蔫,魚肉帶著點(diǎn)腥氣,顯然是溫了許久的。蘇婉婉沒動筷子,只讓丫鬟撤了下去。
“姑娘,您不餓嗎?”小丫鬟春桃忍不住問,她是府里分派來伺侯的,看著年紀(jì)不大,眼里帶著點(diǎn)怯意。
蘇婉婉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院角那間被棄置的小廚房上。那廚房看著久不用了,但灶臺鍋碗倒還齊全,只是蒙了層灰。“這里能生火嗎?”
春桃愣了下:“應(yīng)、應(yīng)該能吧……只是府里有大廚房,姑娘何必自已動手?”
“閑著也是閑著?!碧K婉婉淡淡道,卷起袖子就開始收拾。她在洛陽時,祖母身子弱,胃口不好,家里的飯菜大多是她親手讓的,這點(diǎn)活計對她來說不算什么。
半個時辰后,小廚房里飄出淡淡的香氣。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一碗山藥排骨湯,一碟清炒時蔬,還有兩碗白粥。湯是用新吊的骨湯慢慢煨的,山藥削了皮切成滾刀塊,燉得軟糯,湯面上浮著一層薄薄的油花,看著就讓人有胃口。清炒時蔬用的是剛從后院摘的青菜,大火快炒,脆嫩爽口。
春桃站在門口,看得目瞪口呆:“姑娘,您這手藝……比大廚房的師傅還好呢?!?/p>
蘇婉婉沒接話,將飯菜仔細(xì)盛在食盒里,想了想,又從自已帶來的小包袱里取出一個油紙包,捏了少許曬干的草藥碎末,悄悄撒進(jìn)了排骨湯里。那是她特制的安神草,性子溫和,能寧神靜氣,最適合心緒不寧、夜不能寐的人。
她猜,那位六王爺,大約是睡不好的。
提著食盒去找蕭玦時,守在書房外的小廝有些詫異,但見她神色平靜,也沒多攔,只進(jìn)去通報了一聲。
很快,小廝出來,面無表情地說:“王爺讓您進(jìn)去?!?/p>
書房里的光線比昨日更暗了些,蕭玦依舊坐在輪椅上,背對著門口,似乎在看墻上掛著的一幅兵法圖。空氣中的藥味比昨日濃了些,蘇婉婉甚至能分辨出其中幾味藥材——當(dāng)歸、獨(dú)活、牛膝,都是活血化瘀的,只是配伍稍顯剛猛,長期服用怕是會傷脾胃。
“王爺,該用晚膳了?!碧K婉婉將食盒放在桌上,聲音放輕了些。
蕭玦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那簡單的兩菜一湯上,眉峰微蹙:“這是你讓的?”
“是?!碧K婉婉打開食盒蓋子,熱氣帶著香氣彌漫開來,“聽聞王爺胃口不佳,便讓了些清淡的?!?/p>
他的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了片刻,那雙鳳眸里情緒難辨,像是在探究她的用意。“本王的膳食,自有專人打理?!?/p>
“臣女知道?!碧K婉婉拿起碗筷,遞到他面前,“只是想著,王爺或許想換個口味。這些菜沒放什么復(fù)雜的調(diào)料,山藥養(yǎng)胃,青菜爽口,湯里……加了點(diǎn)安神的草藥,對王爺?shù)纳碜踊蛟S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