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南被吵醒,隨即以為缺少睡眠,干嘔了起來。
但還是只能強撐著說了一句"宣。
"一杯苦澀又冰冷的綠茶下肚,她咽下了一切病痛與疲憊,看著孟元吉緩緩走入。
她這才發(fā)覺,自己當(dāng)初許下相位之諾,實在是太過草率。
如今,她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她不能再添一個宰相,只是,如今她才終于意識到,這朝堂各黨派的利益斗爭紛繁復(fù)雜,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如此空降而來的宰相,怕是會引起朝野動蕩。
所以,觀南此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仔細(xì)回想他的所作所為之后,便決定已功勞不足為由,讓他繼續(xù)留在皇城司。
"臣此番前來,有一事相請。
"但說無妨。
"觀南有些忐忑。
"臣斗膽請陛下為唐臣辛彥平反。
"觀南努力在腦中搜索那個人的名字。
過了半晌,她才反應(yīng)過來,是那個牛黨黨魁,殺楚暉的替罪羊。
"你想明白了你的功績本就不多,若是向朕求了這一紙詔書,便只能繼續(xù)當(dāng)皇城司的宦官了。
""臣明白。
"觀南揮筆,很快將詔書寫就,但心中的疑惑漸漸涌起。
"你與那辛彥非親非故,說起來應(yīng)該只有數(shù)面之緣,又為何為他消耗自己本就不多的功勞報酬為一個死人平反"孟元吉其實自己也糾結(jié),是啊,非親非故,為什么呢也許他自記事起便失去了雙親,這是他唯一一次感受到他人對他的不求回報的好。
自他記事起,在舅舅家里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起初,舅舅做的茶葉生意養(yǎng)他們一大家子還有結(jié)余,日子過得去,舅舅家里人對他也算好言好語,只要他一個人能做完一大家子的家務(wù),便能分到和表兄弟一樣的餐食。
那時候,表弟還在塾師那里念書,他常常自己做些玩意,讓他教自己習(xí)字。
可是他十歲那年,戰(zhàn)事焦灼,這對商人的稅賦越來越高。
舅舅的生意往往交了稅后,便只能勉強維持一家人的口糧。
從那一天起,他就明顯感受到舅舅看他的眼神變了,而舅母對待他也越來越苛刻。
后來突然有一天,舅母笑著對他說:"我們給你找了份差事,去這天下最富貴的地方去當(dāng)差。
以后,你就可以頓頓有肉吃。
"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意識到事情不對了。
但是,作為一個十歲的小孩子,他又能到哪里去亂世之中,能讀得起書的人很少,他作為一個認(rèn)得字的孩子,便被送到了皇城司。
那個時候,他的年紀(jì)太小了,還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只會老實干活,想曾經(jīng)在家里一樣,把屬于他的、不屬于他的活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