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去了亂葬崗,直擊靈魂的尸臭讓他幾乎暈厥。
但他還是忍著難聞的氣味與對鬼神的恐懼,找起了他的尸體。
"只是可惜了,我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你的尸骸,那就只能為你搭個衣冠冢,望你安息吧。
"他回到他的宅院,翻找起他的東西,但大部分都被人拿走了,只剩下一件破損嚴重的官服尚在。
為此,他還是花光了所有錢財,為他打造棺槨,請大師聚魂。
遼闊的馬場上,觀南立于高處,看著底下的士兵費力地找到平衡,練習騎射。
天地的遼闊與個體的渺小在這一刻形成鮮明對比。
那些墜馬的shenyin與疼痛仿佛在這片天地面前仿佛都不再重要。
造化冷漠地審視著這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看著他們?yōu)榱松嫫此辣疾ǎ粗麄優(yōu)榱死孀韵鄽垰?,看著他們的生命漸漸歸于沉寂,看著一場又一場相似的悲劇重復上演。
那么,他們的勞苦又是為了什么觀南知曉,養(yǎng)騎兵的費用極其昂貴,所以這些士兵必須長期駐守邊境,在一場又一場的戰(zhàn)爭中燃盡自己的生命。
他們中至少有一半不能活著回家了。
觀南開始傷感了起來,一種致死的悲哀將她團團圍住。
一旁的晏江看到她的痛苦,開口道:"臣給陛下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個一心為民的縣令,費勁心力為百姓減免賦稅,因此,哪怕家里的父親是有名的名士,他也在那個位置上一呆就是五年。
可是,那些百姓躲得過饑餓,躲不過刀斧。
隨著政權(quán)的動蕩,那一片貧瘠的土地被軍隊洗劫一空。
那一天,他雙手被敵軍束縛,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未成熟的莊稼被敵軍成片收割,百姓家里的財務(wù)物被敵軍洗劫一空。
那是那些貧苦的百姓,所有的家底。
那一天,他開始懷疑他的所有行為到底有什么意義,戰(zhàn)爭不止,就沒有百姓可以好好地活著。
人微言輕,就永遠沒有資格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那天以后,很多良民成了流民,離開了祖祖輩輩居住的故土。
那一年,他幾乎是搶來了他抗拒已久的兵役名額,將那些流民全部送上了戰(zhàn)場。
他知道,等待那些人的將是更血腥的殺戮。
但是他們都沒有選擇。
后來,一場瘟疫席卷了這個可以被稱之為煉獄的人間,帶走了剩下的人中七成的人口。
看著荒蕪的村落,他已經(jīng)感受不到悲傷了,只能察覺到深刻的無力感。
他慢慢覺得,死亡就是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的事。
只是可惜,他的父母兄妹也在這一場瘟疫中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