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自己將在這里苦撐待援,這臨時湊出的五千新兵將在半個小時內(nèi)到達,而她要在這里進行一場命運的豪賭。
她抹上了唇脂,慘白的面容上有了幾分血色。
她穿上了鎧甲,登上了城墻,與僅剩的五十名弓箭手一起,等待援軍。
荀忠的情報分毫不差,一萬唐軍幾乎是趕在唐既白剛走,便開始了進攻。
觀南舍身忘死,依舊穿著主帥的衣服立與城墻之上,說了十遍"有功必賞",那些弓箭手在死亡與軍功的威逼利誘下,爆發(fā)平生最大的潛能,他們個個都連發(fā)了上百支箭。
箭矢像雨點一樣落在敵軍陣中,而敵軍逼近護城河之際,觀南一發(fā)火箭點燃了護城河表面的石油,被動員的城中百姓將草垛與石油倒與城下,與此同時,大量的毒蛇被百姓冒著生命危險源源不斷地被放入護城河中。
大大推遲了敵軍的前進速度,而僥幸活下來的也會在城墻下的熊熊大火前束手無策,淪為弓箭的活靶子。
當(dāng)尸體遮蓋了護城河,后來者試圖踏著船和尸體到達河岸時,十幾發(fā)火箭射來,再次將點燃了熊熊烈火。
此刻,援軍到了!觀南再次暈倒在眾人面前,而殘局已見分曉。
但當(dāng)她再度醒來,荊陽已經(jīng)被占領(lǐng)了。
不過所幸,憑借地形與百姓的支持他們以三千人的代價,斬殺敵軍四萬人。
荀忠達成了他的戰(zhàn)略目標(biāo),但他將尖刀插入敵軍的同時,也將自己的血放干了,他從此徹底失去了人力優(yōu)勢。
唐既白看著軍營中被敵軍砍斷雙腿的百姓,他此刻正因失血過多而顫抖著。
唐既白為他蓋上一條毯子,他突然一把抓住這位年輕的將軍。
他自顧自地說起來:"俺的老家在河西,拉壯丁的把俺全家人都拉走了,俺和俺婆娘偷偷跑出來,跑啊跑啊,一直跑到了這里。
可是后來,他們又來了,他們把俺婆娘強了,強了就強了吧,但他們后來又看到了家里最后一袋高粱。
俺的婆娘死死地抱住那袋米,挨了十幾刀啊,等他們拿到高粱,那袋子都滴著血。
他們又把她的頭割下來,放到軍功袋子里,連個全尸都沒有。
俺,俺想他們了。
很快,很快,就可以看到他們了。
"說罷,他最后的怒意都發(fā)泄出來了,像是夙愿已了一樣永遠地合上了眼睛。
他是笑著走的。
像千千萬萬的亂世百姓一樣,在無窮無盡的兵役、苛捐雜稅、軍隊劫掠中孤獨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