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受傷的女兒,她面露掙扎,終于下定決心蹲下,用掌心輕柔地擦干女童面頰的淚。
又無奈道,“羞羞,阿娘真是生了一個愛哭鬼。
”“我不能跟阿娘一起嘛?”女孩的聲音執(zhí)著,又接著問,這次帶著小心翼翼。
可面對這個問題,剛剛溫柔的廢太子妃卻突然變臉,也流著淚吼道:“不能!說了多少次了,不能!”一向?qū)檺叟畠旱膹U太子妃這次并沒有管不斷哭鬧的李熏渺,而是用最重的話告訴她。
“若是你要跟來,我就沒有你這個女兒,你知道我們?yōu)榱俗屇隳芰粼诰┏琴M了多大努力嗎?!”果不其然,李熏渺愧疚地低下頭。
“渺渺”廢太子妃本能想去安慰女兒,卻又轉(zhuǎn)過身。
她故意說這種話,就是想絕了李熏渺隨他們?nèi)サ男摹?/p>
可誰知李熏渺又跑到廢太子身邊,拉住纏繞在他身上的鎖鏈,她眼角紅腫,哭得可憐:“父親,別拋下我好不好?母親,父親還有渺渺,我們說好了要一直待在一起。
”廢太子被囚禁于太子殿的那些歲月,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有愛妻與愛女相伴的人生,即使從權(quán)力頂端跌落,他也從未覺得有什么不甘。
女兒的所有愿望他都會去實現(xiàn),可這次,他罕見地搖頭。
他只將女兒托付給一旁站著的裴遠風(fēng),道,“裴兄,珍重。
”負責(zé)押送的關(guān)差催促,鎖鏈響動,隨著步伐行遠。
李熏渺嘴里一直道,“阿爹阿娘,你們不要我了,我也討厭你們,討厭你們!”可換來的只是廢太子夫婦身形的停滯,片刻后在官差的推搡下又繼續(xù)前行。
裴遠風(fēng)一直使勁拖住在他懷中踢打哭鬧的女童,哄道,“渺渺乖,叔叔待會兒買糖葫蘆給你吃啊。
別讓你父親母親擔(dān)憂。
”李熏渺安靜下來,裴遠風(fēng)只以為是一串糖葫蘆哄好了她,卻不知這孩子只是怕父親母親為她擔(dān)憂。
今日的風(fēng)雪像那日的風(fēng)沙,吹到李熏渺的眼睛里。
月光反射雪地的光,看著眼睛陷入空洞的女子,黎位景嘶了一聲,微動,將壓在腳下的手順著冰雪抽離。
李熏渺安靜地站著,而黎位景抬頭,他嘆氣道:“你以為傷了我的手,就能換回你母親的手臂嗎?”女子很久很久都沒有反應(yīng)。
而黎位景正看著自己受傷的手皺眉,卻見一滴什么砸落地面。
帶著熱氣的淚珠遇冷,微不可察冒起白霧。
“你,不知你母親的事嗎?”他問出這句話,就在沉默中已經(jīng)得到答案。
當(dāng)初那封送至裴府的信,不是她不想親手寫給女兒,而是,她已經(jīng)不能寫了。
“母親她來江邊看過我,那時她就在江對岸,江”女子的呢喃急切,無措。
渺渺,阿娘的渺渺啊,北地苦寒,你不能去。
那阿娘為何要去?因為阿娘要陪著渺渺的父親呀,待到你父親洗刷冤屈,我們總會有相見的一日。
“??!”李熏渺大口呼氣,她的呼吸跟不上來,在窒息感下撕心裂肺地抽泣。
可只有不斷落下的風(fēng)雪,不斷呼嘯的山崖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