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指尖在杯壁上輕輕敲了敲。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p>
“話可不能這么講?!?/p>
趙青山放下茶杯,面帶笑容看著葉飛。
“你看這酒館里的酒,有的標(biāo)著十年陳,有的寫著新釀,可真要論滋味,未必陳的就比新的好,人也一樣,明著是同門,暗地里可能各懷心思,看著是陌路,關(guān)鍵時候卻能遞上一把傘?!?/p>
抿了口茶,趙青山話鋒忽然一轉(zhuǎn)。
“孫鶴堂找青衣,無非是想借把刀,但刀這東西,能傷人,也能傷己,你覺得,什么樣的刀,才會心甘情愿被別人握著?”
“你怎么知道孫鶴堂和青衣的事?”
趙青山卻壓根沒理會葉飛的詢問,反而自己顧得繼續(xù)說道:“青云宗有個規(guī)矩,弟子下山后,不得隨意傷人,可規(guī)矩這東西,就像酒館的門,想關(guān)就能關(guān),想開也能開,全看里頭的人愿不愿意。”
說話間,趙青山拿起茶壺,將葉飛杯里的涼茶倒掉,重新斟上熱茶。
“茶涼了就得換,事變了就得轉(zhuǎn),與其糾結(jié)我和他的關(guān)系,不如想想,孫鶴堂手里到底有什么,能讓青云宗的人破了規(guī)矩?!?/p>
一番話繞來繞去,像是把所有線索都攤在了桌上,卻又用一層薄紗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看得見輪廓,摸不清底細。
葉飛終于端起茶杯,卻沒喝,只是看著杯中晃動的茶影。
趙青山的話像裹了層霧,聽著句句都在回應(yīng),細想?yún)s沒一句落到實處。
不過葉飛卻在趙青山這番話里得知,青衣是青云宗的人。
沉默了一會,葉飛抬頭看向趙青山,只見對方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意,眼底卻藏著深不見底的東西。
“趙老要是不想說,我也不勉強?!?/p>
葉飛緩緩站起身直接離開。
“云里霧里的話,救不了人?!?/p>
趙青山盯著葉飛的背影看了一會,在葉飛即將走出門口的時候,卻忽然慢悠悠地又補了一句。
“青云宗的人,護短是真,記仇也是真,但他們更怕一樣?xùn)|西,門里的規(guī)矩,比命金貴?!?/p>
葉飛腳步頓了頓,沒回頭。
門合上的瞬間,趙青山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端起茶杯,望著杯中晃動的茶湯,輕聲嘆了口氣。
夜葉飛站在酒館門口,趙青山最后那句話在腦子里反復(fù)盤旋。
門里的規(guī)矩,比命金貴。
葉飛忽然想起林婉晴提過,青衣是門里“青”字輩最受寵的弟子。
受寵的弟子,往往也最容易恃寵而驕,可趙青山卻說他們怕規(guī)矩,這里面顯然有矛盾。
又或者說,是有他不知道的隱情?
孫鶴堂能說動青衣,難道不是靠利益,而是抓住了青云宗規(guī)矩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