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3頁）

“怎么了？”她打著哈欠，有點不耐煩地問道。

“……痛，”男孩用一種撒嬌般的口吻說，“傷口好痛?！?/p>

余羽聯(lián)想了一下他之前的表現(xiàn)——包括傷口上沾上酒精時的表現(xiàn)，總覺得他畫風(fēng)變得有點突然。

“那你就告訴我診所在哪里，”她試探著說，“我好給你弄點止痛藥來。”

男孩一邊吸氣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回答，似乎真的是很疼的樣子：“往西走五十米右轉(zhuǎn)再直走，遇見的第一家就是診所……但是晚上不開門?！?/p>

“……”余羽沉默了片刻，掀開了被子，自己也爬上了床。

她用胳膊輕輕把男孩環(huán)住，把他從他的背后攬向自己懷里，自言自語似的說：“我小時候，每次做噩夢都會嚇得渾身發(fā)抖，嚴(yán)重的時候還會發(fā)低燒。所以，后來，假如我做噩夢，我媽媽都會這樣抱著我，我就會放松很多?！?/p>

“我知道受傷和做噩夢很不一樣啦，不過，至少從心理上我覺得……能好一些，如果你介意的話，我會松手的?！?/p>

“你的媽媽，”背對著她的男孩突兀地問道，“她現(xiàn)在在哪兒？”

“……死了?！?/p>

這個詞費了余羽半天勁才終于被她從喉嚨里哽了出來。

“是嗎，”男孩輕聲道，“我父母也死了?！?/p>

余羽總覺得男孩的腔調(diào)有點奇怪，他似乎說的是真話，又好像在隱瞞著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她問道。

男孩陷入了沉默，半天才開口道：“……我沒有名字?！?/p>

沒有名字？

還是不愿意告訴她真名？

“你呢，你叫什么？”男孩出人意料地反問。

“……”余羽微微收緊雙臂，“雨，我的名字叫雨?！?/p>

反正，雖然在英語里兩者相差很大，在中文里發(fā)音卻是一樣的。

“雨……”

男孩意味不明地輕聲重復(fù)道。

“對，雨、我說啊，至少得有個代稱吧，總不能一直‘你’來‘你’去的……唔……叫你克洛可以嗎？”

“無所謂。”

克洛悶悶應(yīng)答的聲音讓余羽有點想笑，又覺得笑不出來。

貧民窟的夜晚很寒冷，被子卻又薄又微微發(fā)硬，保暖的程度跟蓋張塑料布沒什么兩樣。床單和枕頭都有點異味，不過，和這里整體的大環(huán)境比起來，已經(jīng)算很干凈了。

唯一的熱源是懷里的孩子。

聽著他綿長的呼吸聲，余羽把下巴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盯著那把椅子發(fā)呆，她的睡意此時此刻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么會對這個男孩如此親近，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她能從克洛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跟殺老師偶爾散發(fā)出的氣質(zhì)很相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