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最近才意識到的,不能一輩子都縮在馬車里,隔著車窗看旁人策馬奔馳。
話已至此,曲雅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送完大軍出發(fā)便與她一同來到了一片空曠草場。
依舊是訾沭幫她馴服的那一匹黑鬃馬,曲雅牽著韁繩,一遍遍地告訴她要領,隨后護肩護甲全上陣,做足了準備才肯松手。
黑鬃馬揚起前蹄,長長地嘶鳴起來。
訾沭教過她很多次,與曲雅所說的如出一轍。郗月明頭一次把韁繩纏在自己的手上,什么方向、去到多遠,全數(shù)由自己掌控。
她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曾經只會繡花彈琴的手。如今,居然也可以駕馭一匹馬,在草原上隨性奔馳。
“別跑太遠了,月兒?!?/p>
曲雅的聲音在身后傳來:“避開點地上的雪——”
風拂過面頰,已經開始裹挾著青嫩草葉的氣息。積雪正在融化,悄無聲息地滲透進土壤,周而復始地滋潤著這片土地。
天不再冷了。
自己也不是非得需要訾沭抱著、暖著,才能睡著了。
只不過,還是很思念在遠方征伐的那個人。
訾沭這一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亦不知闊別之后二人會有怎樣的變化。郗月明想著想著,忽然伸手摸了摸肚子,心想若是自己此刻有孕了,是不是等他回來,孩子也恰好出生了?
手下的小腹平坦,并不像有孕的樣子。但若月份太小,不顯懷也是有可能的。她下馬回宮之后還特意召了上郎來看,那副坦蕩的樣子,終于和訾沭、和曲雅相像了。
雁兒守在一旁,還在捂著嘴偷笑:“您若真在這個時候有孕了,汗王不得高興得馬上跑回來?這一路上還不知道得摔多少回呢。”
“可敦也別著急,等汗王打了勝仗回來,還怕沒有小王儲嗎?”
郗月明在心里默默答道:也沒有很著急呢。
她正在曲雅可敦的指導下學騎馬,若是有孩子了,還得多多注意;沒有的話,她也可以盡情去草場上馳騁,這并不妨礙。
她只是在期待,重逢之后,訾沭眼中不一樣的自己。
可以是生了一個孩子、與他有了一個家的郗月明,也可以是學會了騎馬、熟練于各種事務,且如他所愿不再沉溺于過去的月明可敦。
公主(一)很想你,昨夜夢到你了?!?/p>
這段時日以來,郗月明最大的感觸就是:自由。
不單單是來和親時所追求的那樣,猶如輕飄飄的柳絮,由風決定去向。此刻的她有了歸處,更像是作為一個人,策馬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馳騁,而那掌握著方向的韁繩始終都在自己手里。
郗月明開始與曲雅討論御下之術,與訾凜一起看傳回來的軍報,也能騎著馬,放開力度跑到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