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太過聰明,還是說,太了解自己?
之后幾天,這個問題一直在郗月明心頭盤桓,縈繞不散。
自那日以后,訾沭經(jīng)常過問她的身體情況,卻沒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郗月明也因為那份主動歸附的溫暖而迷惘,沒有主動去找,將思緒轉(zhuǎn)移到養(yǎng)身體后,相安無事至今。
“可敦,該喝藥了?!?/p>
雁兒掀簾進來,端著一碗藥放到她面前的桌上:“鐘大夫開的藥還真管用,我瞧著可敦這幾日氣色好多了……誒,您今天午睡得好嗎?”
郗月明點頭:“很好。”
她眼下睡意全無,眼見雁兒掀簾時外面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便問了一句:“天黑了?”
“是,已經(jīng)入夜了。”
雁兒答完話,還不忘推銷自己的手藝:“鍋里蒸著玉帶糕呢,您先喝藥,我去揀幾塊來!”
“聽說可敦從前喜歡吃這個,我費了好大的勁兒呢,小廚房的鍋都干碎幾個……功夫不負有心人,可敦馬上就能嘗嘗了!”
郗月明心里有事,慣常話也不多,便只有點頭,接過藥碗一口氣悶了。
身上漸漸恢復(fù)了些力氣,她踱步到帳篷門口,看著草原上極低極亮的月亮,神思放空,忽然覺得這星空草原的景致還不錯。
營帳門口不知何時放了一把搖椅,郗月明就著搖晃的幅度仰頭看滿天星星。草原夜風(fēng)很盛,把遠處的歌聲送到耳邊,近處是雁兒咋咋呼呼的聲音,夸張地喊著要她嘗嘗玉帶糕來壓藥的苦味。
郗月明無聲地笑了笑,發(fā)覺自己離那些人遠了,竟然真能放松不少。
再不濟,云郗可沒有這么漂亮的星空和草原。
“阿扎麗!”
這么洪亮的一聲喊忽然出現(xiàn)在身后,雁兒都快蹦起來了。
郗月明循聲望去,沒想到竟是邊境交接的那個青年。他好像與雁兒很熟,就這么大剌剌地湊過去說話,雁兒倒是一副驚慌模樣,手忙腳亂地來捂他的嘴。
“喊什么呢!”
雁兒神情絕望,只得不斷用眼神示意:可敦還在這兒呢。
“哦哦哦哦哦?!宾x一疊聲兒地應(yīng)著,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蠢事。
“嫂嫂?!?/p>
他立刻上前一步,對著郗月明彎了彎腰:“在下訾晉,見過嫂嫂。”
郗月明對雁兒的身份已經(jīng)心里有數(shù)了,并不覺得驚訝,只是沒想到訾沭的弟弟竟是這么一位至情至性之人,雖然身為王族,和手底下的人倒是能打成一片。
“請起?!臂旅魈质疽?,“邊境匆匆一面,也是許久沒見過了?!?/p>
“是,本來汗王派我去接嫂嫂的,沒想到出了變故,我就自請去調(diào)查這件事了?!宾x撓了撓后腦,“要不然,我早就過來拜見嫂嫂了?!?/p>
郗月明微一點頭,想起了訾沭對自己說過的,邊境之事已經(jīng)查到了。
“嫂嫂這里是在做什么?”
“玉帶糕。”
訾晉年歲不大,性子也活潑些,沒聊幾句便已經(jīng)熟稔。給他嘗了一塊糕點后,他更是十分捧場地連聲叫好,邊吃邊叫嚷著要給哥哥送去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