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兒渾然不理,走到宋賢妃對面才止步。
“好久不見了,賢妃娘娘?!?/p>
宋賢妃緩緩抬眸,看向雁兒:“哀家記得你?!?/p>
“啊,那我還真是幸運?!?/p>
雁兒不走心地應(yīng)了一句,立刻道:“我來呢,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成王敗寇,是輸是贏都講究一個體面。沒道理你跟別人斗敗了,轉(zhuǎn)頭來扒著我們可敦不放,這也太不要臉了,你說是吧?”
“……”
宋賢妃不語,劉嬤嬤也被嚇得快要昏過去了,完全沒想到這死丫頭跑來居然不是為幫她們,居然會說這么一番話!
“你當(dāng)初怎么選的,怎么取舍的,用我提醒嗎?選了就硬著頭皮走到底唄,畢竟也當(dāng)了這么久的太后,就算是假鳳凰也臨摹得三分像了,你這行事作風(fēng)怎么還像只不入流的野山雞?”
雁兒本就牙尖嘴利,此刻又是義憤填膺,對著宋賢妃陰陽怪氣了好一陣才痛快。
“可敦在這兒過得很好,但這個好,絕不是因為你將她送來和親。”
她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全然沒有注意到,一直以來都保持著風(fēng)度的宋賢妃假面皸裂,尖銳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賢妃(三)“血海深仇,如何心軟。”……
一向尊貴體面的宋賢妃,從未被人指著鼻子罵成這樣過,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小丫頭。
陳玉容悄悄縮回腦袋,躡手躡腳地坐回了草垛。劉嬤嬤也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主子想起來,這頓罵是自己帶回來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宋賢妃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聽得旁邊的劉嬤嬤心驚膽戰(zhàn):“娘娘,您息怒啊?!?/p>
“哀家……不生氣。”
人在屋檐下,該低頭時還是要低頭的,宋賢妃并非不明白。她努力平心靜氣:“這樣的人,反而值得哀家費工夫拿下?!?/p>
“正是因為月兒得寵,她手底下的人才敢這么囂張。你方才沒看見么,獄卒都對這丫頭客客氣氣的?!?/p>
見太后沒有責(zé)怪自己的意思,劉嬤嬤松了口氣,連連附和:“是是,娘娘英明?!?/p>
“見這丫頭的時候,見到月兒了嗎?”
劉嬤嬤慌忙答道:“沒有沒有,她沒有跟公主在一塊兒,見了老奴后略問了問緣由,就直接過來了?!?/p>
“那就是說,是這小丫頭自作主張?!彼钨t妃斬釘截鐵道,“月兒此刻還不知情,這未必是她的意思?!?/p>
眼見女兒如此得勢,她就更不可能放過這一助力了。只可惜宮女們走不了太遠(yuǎn),好不容易靠近了,又有這種牙尖嘴利的丫頭擋著,想見到人著實是個難事。
宋賢妃目光微動。
新朝臣子去會見那位汗王,自己作為籌碼,倒是有機(jī)會光明正大地上殿走一趟。
只不過,卻是隨著投誠的禮物一同被獻(xiàn)上,實在屈辱。一路走來,宋賢妃面上雖然不顯,可心里的難堪一點都沒少。
她深吸一口氣,勸慰自己:如今江山易主,兒子下落不明,就算再丟臉,她也得搏一搏!
大殿上,成排的烏木箱子排列整齊,郗言衡派來的使臣正招呼人把箱子打開,向上首坐著的訾沭一一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