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沭嗯了一聲,慢慢走上前,在床榻邊緣坐下:“我?guī)湍悖俊?/p>
他沒想到月兒會主動示意自己幫忙,轉念一想,又覺得除了自己沒誰更適合了。當即處理了手邊的事眼巴巴地湊上來,聲音低沉,壓抑著雀躍。
哪知,郗月明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攏了攏衣裳轉過頭時,說的卻是另一件事:“我覺得鐘大夫有點奇怪?!?/p>
“方才當著他的面,我怕傷了情分沒有開口。可兩國交戰(zhàn)這么久了,他都沒有出現(xiàn),一出現(xiàn)還要特意把你支走,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你招呼我進來,是為了說他的事啊?!?/p>
郗月明尚未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連忙補充:“我知道你們關系好,也無意挑撥。只是眼下是關鍵時刻,兩軍對壘,容不得半點差池。你……”
她聲音微顫,眼睜睜地看著訾沭勾起一抹幽深的笑,隨即抬手去碰搭在自己肩上的外衣。
“……你在聽嗎?”
“嗯,在聽?!?/p>
訾沭一手托著她的外衣,一手拿起榻上的藥膏:“說著話也可以干點別的嘛,我給你涂藥,你繼續(xù)說,我聽著?!?/p>
“我這個表兄不太著調,瞧他說狼人那樣就知道了。我跟他分別太久,確實可能一葉障目,需要月兒好好提點提點我?!?/p>
郗月明聽訾沭這么一說,就知道他還在對明月這個名字耿耿于懷。
任由近身侍衛(wèi)取這樣一個名字,確實有瓜田李下之嫌。郗月明有些泄氣,胡亂嗯了幾聲,便順著他的力道平躺下來,任由他給自己涂藥。
“鐘大夫的父親能接觸到訾陬的貴族女子,恐怕也不是普通的商人那么簡單?!?/p>
郗月明努力忽略訾沭的動作,細數(shù)鐘聲越的異常:“那人若是云郗的王侯將相,與鐘大夫父子相認后,會不會指派他回來暗中動作?”
“不論他是為父親涉險,還是被人蒙騙指使,分別一年了,人肯定會有變化的。訾沭,你有問過他嗎?”
訾沭看著心愛的人躺在自己的小榻上,壓抑著羞意,小聲小聲地說著話,格外乖巧。她膚色白,在深色枕褥的映襯下更白了,讓人忍不住憐惜,更忍不住占有。
聽她問話,訾沭才強迫著自己挪開視線,回答她的問題:“問了,他說是找到生父了,但具體什么情況不肯說?!?/p>
“我倒覺得不必擔心,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從小到大訾陬為他做過多少,那個沒見過面的生父又做過多少。他不傻,都知道的。”
奈何郗月明依然愁眉不展,如此親近曖昧的時刻,她還在為別人而煩惱。
“不過我答應你,會留心他的?!?/p>
訾沭眸色晦暗,把指腹上最后一點膏藥涂抹到郗月明的患處,粗礪的手指在傷處附近盤桓,有些憐惜,也有些不舍:“涂好了?!?/p>
他撫摸著傷處邊緣,手掌粗糙,帶起一股戰(zhàn)栗。郗月明被激得打了個寒顫,終于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我記起來,當初我們在回班珠的路上迷失方向,荒郊野外的,只有我們兩個?!?/p>
“跟現(xiàn)在好像?!?/p>
現(xiàn)在也是在荒郊野外,由一方帳篷隔開,外頭是荒蕪的戰(zhàn)地和駐扎的士兵,里頭則是訾沭幽暗的目光和越來越糾纏的氣氛。
訾沭慢吞吞地收拾了膏藥,放在床頭,轉而欺身上前:“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們才親近起來的,對嗎?”
“……”郗月明有點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