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是迎春堂的荷花酥,還熱乎著呢,雁兒特意學(xué)了來做,公主嘗嘗?”
郗月明百無聊賴,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這個“雁兒”。
俏皮機靈,還慣會花言巧語討好人,與之前自己殿中一句話都不肯多說的宮女們大相徑庭。
所以這又是誰派來監(jiān)視自己的?
她在云郗早就沒了值得托付的人,也不會妄想有人出于好心而對自己釋放善意。想到臨行前提著劍沖進(jìn)來發(fā)瘋的郗言御,送親隊伍是他派遣的,那么眼線多半也是他安置的了。
郗月明收回了目光,興致缺缺。
見她不吃,雁兒有些躊躇,又搜腸刮肚地想了些話:“眼下天兒正熱,沒胃口也是常事。公主暫且忍耐一下,等傍晚的時候隊伍歇息,我再給您做些清爽的點心?!?/p>
郗月明仍是不接話,雁兒卻不敢掉以輕心,一屁股坐在馬車邊上,雙手托腮,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公主是不是不太開心?
若說剛開始是因為要遠(yuǎn)嫁而傷感,在雁兒不辭辛勞地把訾陬吹了一通之后,便不難發(fā)現(xiàn),事情似乎比自己預(yù)想的要嚴(yán)重得多。
同行這么久以來,她只在公主的眼眸中看到過一種情緒:死寂。
剛啟程時,雁兒并不敢這么大剌剌地坐在馬車?yán)?,送餐送水也只是匆匆一瞥。故而在發(fā)現(xiàn)公主手上有傷時,絹帕都要被血水浸透了。
她直懊惱自己粗心大意,小傷口拖得久了也會出問題,公主千金之軀,不知道得疼成什么樣。
雁兒只能把處理傷口的動作放輕再放輕,同時不停地吹氣安慰。她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可一抬頭,卻見公主神色漠然,仿佛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那是她第一次與公主對視。
雁兒不是很確定,但她在草原狩獵時,見過獵物眼中有類似的神色。
仿佛是死意。
雁兒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照顧起郗月明也更加上心,生怕一個眨眼,這瓷娃娃一樣的人兒就消失不見了。
好在出關(guān)以后,云郗的風(fēng)貌事物漸漸減少。塞外的風(fēng)一吹,人的心情也跟著開闊,籠罩在公主身側(cè)的沉郁之氣這才消散些許。
那日,公主少見地主動開口,讓她把車窗打開一點。
也正是那日,雁兒趁機提出要在馬車?yán)锸刂?,這才有今日能坐在馬車?yán)锏拇觥?/p>
有她貼身盯著,公主倒是沒再出什么事。雁兒本以為自己忙前忙后總算起了點作用,可沒過多久就又發(fā)現(xiàn),公主只是不在意。
她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但是無所謂,萬事都無所謂。
雁兒心疼不已,隨后便是義憤填膺。宋賢妃母子得勢后就將公主遠(yuǎn)嫁,絕非真心實意待她好。只怪汗王沒早點把自己派來,沒能早日將人救出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