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月明平息片刻,睜開眼睛,望著面前掩不住擔憂神色的男人,輕輕喚道:“汗王。”
訾沭皺眉:“不能說話就別說了?!?/p>
郗月明聽出了他話里的擔憂,也沒有逞強。就這么倚著他躺著,自然而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抹了抹眼睛。
訾沭覺得,自己好像攬著一件易碎的瓷器。
適逢雁兒端了水過來,訾沭壓下翻涌的心緒,伸手接過,遞到了她面前。
郗月明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
“剛剛聽你一直喊著不要。”訾沭頓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接著道,“做了什么噩夢嗎?”
他沒說出口的是,他聽到的可不只有“不要”二字,“不嫁”才是重中之重。
然而斟酌良久,終究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郗月明早知道會有這一遭,直接搬出母親來搪塞:“嗯,夢到母親了?!?/p>
“這樣啊?!宾ゃ瘘c點頭,沒再追問。
郗月明緩過來后,便傾身往后靠,與他拉開距離:“汗王來這里可是有什么事?”
她滿心疲憊,同樣不想這副樣子展現(xiàn)在訾沭面前。目光忽然瞥到臨睡之時放在床邊的小瓷瓶,是鐘大夫交給她的給訾沭涂抹的藥膏,想來應該是為了這個。
“對了,鐘大夫給的藥膏。”郗月明指了指床邊的小瓷瓶,“鐘大夫大概對我們的事不清楚,我不是醫(yī)者,涂抹藥膏這事恐怕做的不精細,汗王還是找別人吧?!?/p>
“我自己涂?!宾ゃ鸾舆^了小瓷瓶,打斷了她的話,“我自己涂?!?/p>
郗月明頓了頓,道:“好?!?/p>
訾沭看了看手里的瓷瓶,又看了看重新閉上眼睛像是要縮回去的郗月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或許一切的一切,只有夢里的那句“不嫁”才是真的吧。
“邊境的事查到了。”訾沭開口道,“可能和云郗有關。”
不是可能,就是云郗做的。郗言御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不想讓月兒來訾陬,明面上不敢做什么,便選在了她進入訾陬領地的那一刻,好洗去嫌疑。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當時只有訾晉在,兩邊難以同時顧及,怕是真會讓他得逞。
若放在之前,他定然不會猶豫,該怎么做就怎么做??涩F(xiàn)在郗月明來了,她畢竟是云郗的公主,訾沭也不想因為這些事惹她難過。
果然,郗月明聽了這話,幾乎是下意識就睜開了眼睛。
不過片刻之后,她又重新閉上了,道:“汗王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必顧及我?!?/p>
郗煦借助訾陬的力量登上帝位、又出爾反爾重創(chuàng)訾陬,這是事實。訾沭這么努力地壯大國力,早晚有一天會和云郗重新對上。郗月明將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清楚,她也是為了自己才來的訾陬,那么不論訾沭將她作為何種棋子的角色,至少現(xiàn)在對自己不錯,她就該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