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了身子,一雙眼睛腫得像核桃:“一來我自認沒那么大本事;二來你志向遠大,以你的本事心計薄情程度,當西丘皇帝對你來說也沒有很難吧?你奶奶你都不要了,這會兒好講究什么呢?瞧你那意思典型的想要一統(tǒng)天下唄,大不了你死了以后也立個無字碑,功過自有后世評說?!?/p>
靜默半晌,無人言語。
陸裴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什么叫做‘也’?”
“你管那么多干嘛!”阿吀哼了一聲:“你讓銀杏來見我,不然就讓我去見銀杏,否則我就跳河!”
“此莊無河,池塘流水深度約莫你小腿高度?!标懪釓澤?,去看她臉上淚痕,他笑意若有無無,難以捉摸其真實情緒。
他道:“你這番話陸某記下了?!?/p>
阿吀因為他離得自己太近,身子被迫往后仰:“說話就說話,你盯著我臉做什么?”
“我是在想…”陸裴湊到她耳邊說了后半句。
意料外“意料之外的人,有你一個已是……
他身上冷香隨其動作蕩漾到了鼻尖,阿吀被此香氣蠱惑,感慨男色。誘人,搞得她對陸裴在自己耳邊說的那半句話都沒有很氣。
阿吀嗓子發(fā)干發(fā)痛,攏著披風,紅著眼眶道:“你不必將你玩弄人心的那套把戲用在我身上。你對自己樣貌太自負了,憑什么覺得我不愿意給你當幕僚,就會愿意給你當王妃?我沒想錯的話那年除夕相遇,你是懷著色。誘的心思吧?園林里你撫琴哄我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她說著伸出食指,指了自己的臉,神情一下子變得氣急敗壞:“我就看著那么膚淺?我這個人很有深度的好不好!”
陸裴眼瞼微抬,理所當然地仿佛在說一日三餐:“人人皆知你是個窮奢極欲的性子,顧涯為了維持你的用度都干起了掙懸賞金的勾當。你既貪圖享受,貪圖美色也未可知。”
他不認為這有何難以啟齒:“色。誘談不上,不過的確想試試能否將你從顧涯身邊帶走。”
陸裴將啞女送來的暖手爐遞給她的同時,繼續(xù)道:“你不愿同我做交易,用權(quán)錢請你為我幕僚你還是不愿,我用王妃之尊請你,你也是不愿?!?/p>
他淺笑晏晏,用著縱容慣寵語氣說著截然相反的話:“你不要讓我對你起殺心好嗎?”
“你殺??!你趕緊殺!你不殺我我看不起你!”阿吀哽著脖子就往前伸了腦袋,生怕陸裴不動手,直接抬了他小臂就往自己脖子處挪。
她是眼眶鼻尖都發(fā)紅,都有些臟兮兮,像個被人欺負的花貓兒。因無人護佑,即便沒有惡意地稍稍一碰,都能讓她炸毛??墒窃绞俏kU的環(huán)境,她卻越是驕傲倔強,容不得一分一毫戲謔調(diào)侃。
陸裴想起上一次見她,她因其母幾欲傷痛到窒息的場景他順手捋了捋她鬢角碎發(fā):“我心里竟是不落忍?!?/p>
他扯了嘴角,收回手,輕輕將離得太近的阿吀推開,放緩語調(diào):“罷了,既如此,你我打個商量如何?”
阿吀瞪著他,不太相信他嘴里能說出什么好聽的話。
“自從你替顧寒舟查明冤案之后,大寧一應人事物都已了結(jié),于你們來說是,于我來說同樣。只要后續(xù)你們不來找我報仇,我也不阻你們行事,如何?畢竟追根究底,你們的仇人應該是那位不是嗎?我之前也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