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的紋路撫過衣裙刺繡,讓彼此的體溫在此刻有了交融地流動。
阿吀難以啟齒地哭喊:“我…我要怎么辦?我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辦了…”
她靠在顧涯懷里,雙手抓緊他的衣領(lǐng)如同抓緊救命稻草,好在顧涯比救命稻草還要再能干些。安撫,親吻,訴說,分享,他心甘情愿地去將阿咩的痛苦當作自己的痛苦去體會與承擔。
兩人依偎在一處,哭得什么時候睡著也不知曉。
等天色微微亮,山間第一縷光從馬車窗欞縫隙拂過顧涯的臉龐時,他緩緩睜了眼。睜眼后,又被馬車內(nèi)的昏暗誘惑,讓他只想抱著懷里的人在柔軟床褥里靜靜地躺到地老天荒。
他覺得,江湖上所流傳溫柔鄉(xiāng)即是英雄冢的傳說并不深切,原是不夠溫柔也足夠讓他不再去想,不再去追那些所謂的揚名天下。
想及此,顧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自嘲自己經(jīng)歷如此多才明白,他從不想當個英雄,也不想當個多么厲害的人。
原來他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沒出息的男人”。
單單擁著阿吀而已,他竟如此滿足。
顧涯輕輕地拍了拍阿吀后背,微微抬頭在仍舊熟睡人的發(fā)間輕輕一吻。他沒太沉淪太久,之后輕手輕腳地起身下了馬車。
天色不過剛剛冒起些許朝云,日頭還不明顯。顧涯用河水洗了臉,再抬頭望向這一幕時,他不知自己被什么擊中,心頭都稍稍凹進去了一角。
這樣的日出,以后,他會和阿吀,還有流淌著他和她血脈的孩子一起去看。
顧涯深藏在心底怪罪自己娘親的那點心思,忽在此刻,煙消云散。他面前甚至生了幻象,顯現(xiàn)出一副他娘和他爹臨死前的悔恨,他們相擁而死,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他。
“是你們在天顯靈,才會將阿吀帶到我身邊嗎?”顧涯喃喃自語,站定良久。
直到馬車內(nèi)響起哭聲,他才一激靈地回神閃身至了馬車前。
“為什么我一睡醒你不在!”阿吀癟了嘴,眼淚吧嗒吧嗒便往下落。
顧涯都管不得臉上水漬都沒擦干的細節(jié),便連哄帶親的將人從馬車里抱了下來。
阿吀腦袋往他壞里一埋,嗡聲道:“還是不喜歡早起,不過桑甜說早睡早起對精神好,所以這事兒我還是想再改改。不過起歸起,可我一點都不想動,你得抱著我走,走到好看的地方我才愿意下來。”
是這個意思,這才是阿吀,她會慢慢好起來的,就算好起不來,他也會一直在。
顧涯三分欣慰,又重重點頭,笑瞇瞇地抱著人連走了快兩個時辰,到辰時才回到休憩地。
林雀早早備好了阿吀專用的早食,桑甜也在旁等她吃完給她把脈。
青羽冷眼旁觀,在三日后還是經(jīng)由桑甜的手,給阿吀送去了一份兒青玉所造的長命鎖。
阿吀看到這物件兒的時候還不高興,看了一眼就收了起來,沒再打開看過。
在離黑城還有五日路程時,一群人終于得了陸裴帶兵占領(lǐng)黑城且直擊北厲的消息。
阿吀聽逃亡的黑城百姓說完此事,對這群百姓道:“你們不用逃,西丘慕容一族志不在大寧,待戰(zhàn)事順利,他自會棄掉黑城往北并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