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窗外郁郁蔥蔥的樹,陽光正好,鳥和蟬在喳喳地吵鬧,葉子被熱風吹到窗邊,他撿起來丟了出去。身后是牢籠,葉子最好別進來。
他想,他很快就會離開淮城,踏上陌生的土地,這是韓玲和聞品言的決定,不容挑戰(zhàn),不容置疑。
“我會考過的,”他語氣淡淡,壓住內(nèi)心翻涌起來莫名的離別思緒,“他們和你的課約到什么時候?”
“七月底……說是到時候看要不要續(xù),”家教壓低聲音:“要是考過了,就不續(xù)了,但會給我一筆獎金,還說會介紹朋友的小孩,反正聞序,你別擔心我找不到工作?!?/p>
“嗯,”聞序拿起筆,“我再練一篇作文?!?/p>
當晚吃飯時,他像商業(yè)談判一樣冷靜,說自己會考過托福,但前提是要讓他去溪村寫生,“最后一次了,我想放松一下?!?/p>
“你會把心玩野的,”韓玲瞥了聞序一眼,“小村子有什么好玩的……破破爛爛,等媽媽不忙了,帶你去歐洲旅游不好嗎?”
聞序噤了聲,撇撇嘴,垂下眼,眼下是厚重的黑眼圈,整個人看上去單薄而易碎。
聞品言破天荒地有些看不過去,幫他說了一句話,“讓他去吧,最近確實學習辛苦,等會讓何姨把行李收拾了,再找老杜送他去?!?/p>
聞序莫名地抬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聞品言是做生意的,從來不會做虧損的買賣,幫無謂的忙,“回來了就一心一意地準備去美國的事,溫習溫習功課,不要再想那些不切實際的?!?/p>
就知道會這樣,聞序不掙扎了,掙扎也沒用,還好當下最想做的事情沒有被阻撓??纪晖懈U麄€人像被抽空了一般疲憊,頭痛欲裂,痛到晚上都睡不著。但這絲毫不阻礙他于第二天清晨出發(fā)。
杜敏達一路上給他打預防針,“聞小少爺,溪村條件很艱苦的喲,估計是飯不太好吃,我閨女讓我捎好多泡面過去。哦——還有幾頂帽子,估計是曬的,你帶了帽子沒?”
“應該帶了吧,何姨收的行李,我不太清楚,”聞序應著,頭痛拉扯著神經(jīng),眼皮子打架,逐漸沉入夢鄉(xiāng)。
杜敏達后來說的話,他沒有聽得很真切,反正他語氣輕松又愉悅,“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借杜寧揚的戴,七天她帶了至少八個帽子?!?/p>
再睜眼已經(jīng)三個半小時過去,邁巴赫停在了泥濘的進村小路上,杜敏達把聞序招呼起來,又勤快地打開后備箱,幫他拿箱子和行李,還有他夾帶的——杜寧揚的泡面和帽子。
“我來提進去吧,還不知道進去要走多久,”聞序看著杜敏達提著大包小包,“也沒有很多東西,我替你拿給她。”
“那怎么行,”杜敏達藏寶似地把行李往背后一扭,“還沒到地兒就把你累著了?!?/p>
聞序伸手,執(zhí)意道:“你還要開四個小時車回去,別把你累著了,快給我,我現(xiàn)在進去正好趕著飯點。”
“好吧,”杜敏達見他如此堅持,“那我還是在這里等你一下,你提不動咯跟我說。”
聞序擺擺手,頭也不回,“又不重,這都提不動我就廢了?!?/p>
杜敏達在背后咯咯咯地笑,注視著聞序的背影消失在溪村牌坊之后,方才安心離去,離開前給杜寧揚發(fā)了短信,說東西送到了,讓她記得找聞小少爺拿。
杜寧揚這邊可沒心思看手機。
小泉當晚請示盧雪仲,兩人合計想出了對策,去找村長借了間帶院子的大祠堂,讓他們圍著畫院子里的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