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總是吵鬧,喧嘩,人聲鼎沸,這樣靜謐的破曉時刻,她這輩子見過兩次,而這是
◎矛盾的陣雨◎
混沌地睡了一覺,醒來遮光簾拉著,暖光縫隙里漏出來,顯示此刻尚未日落,杜寧揚挪動視線。
旁邊的枕頭凹陷,歪在一邊。陳舊的空調(diào)吹來帶著灰塵的冷風(fēng),窗外的外機轟隆隆,帶著路上行人和自行車鈴鐺的聲音,隱約透過墻壁傳遞進(jìn)來。
這里是?
啊,她腦海里宕機的齒輪重新慢慢轉(zhuǎn)動起來。
這是吳憂和祝賀的臥室。
不大,卻很方正,約莫十平方米,棕色方塊磚地,不顯臟。布置得很簡單,一個小衣柜,一張小書桌和一米的雙人床。灰白格紋枕套配著條紋空調(diào)被,墊著一床草涼席,窗簾是老式暗花紋,老一輩鐘愛的款式,應(yīng)該是房東自帶的。
渾身是汗水反復(fù)干反復(fù)出的黏膩,劉海油成一縷一縷,嘴巴干渴得說不出話,現(xiàn)在的樣子不用看也知道邋遢極了。
算了,不管了。杜寧揚起身,打算去找自己的箱子洗漱,萬幸的是箱子沒丟,箱子里有她香香的漂亮衣服和護(hù)膚品。
放置在床下的,是一雙淺粉色的洗澡拖鞋,看上去很干燥,應(yīng)該是新買的。
是給她買的么?大概是的吧,杜寧揚把腳伸進(jìn)去,發(fā)現(xiàn)尺寸正好,她偷偷觀察過吳憂,她雖然沒有比她高多少,但鞋碼卻大了好幾碼,像一只船。
心里忽然暖暖的,他們好像把她當(dāng)成祝姚在呵護(hù)。
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小而繁復(fù)的客廳,四周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手辦。和臥室是兩個世界。她聽見祝賀在打電話。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擔(dān)心,你好啰嗦的呢?!?/p>
祝賀沒察覺杜寧揚站在不遠(yuǎn)處的身后,仍在安撫祝姚的情緒,“你把她放我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還不放心你呢,你和徐照霖什么時候到,把車號發(fā)給我,我去接你們,再不敢讓你們自己亂搞了,讓爸媽知道我會受牽連好嗎?!?/p>
似乎是走累了,祝賀倚在客廳連接陽臺的門框上,“我不跟你說了,你太啰嗦了,我現(xiàn)在出發(fā)去拿她的包,等她拿到手機讓她自己跟你說,……她在我這兒呢,沒醒,需要我把她叫醒來跟你聊天嗎?”
抬眼,看到杜寧揚僵硬地站在房門口,萬分尷尬地看著自己,像個煩了大錯的臭小孩。
祝賀長手一伸,把手機遞給杜寧揚,“你跟她說?!?/p>
這燙手的山芋落到杜寧揚的手上了,她難以啟齒地“嗨”了一下。
祝姚臨行前的囑咐像一個魔咒……她說,不要打扮得那么張揚,她說,干脆把手機藏在襪子里,她說,提前查查地鐵怎么搭免得到了抓瞎。
杜寧揚一樣沒聽,導(dǎo)致如此慘痛的下場,她做好被祝姚炮轟的準(zhǔn)備了。
誰知她只是罵了她一句,“傻。逼?!?/p>
“嗯,”杜寧揚這輩子第一次沒有反駁這個惡劣的語氣詞。
祝姚又說:“包丟了就丟了,你這個破包能值多少錢,差多少我偷我媽錢包給你補,還跟人家打架,打破相了怎么辦?你有錢去整容?”
老款的翻蓋手機會漏音,祝賀在旁邊敲打,“喂你不要這么囂張,還偷媽的錢,我都聽到了哈?!?/p>
祝姚把祝賀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又對杜寧揚說:“我跟金臻奇說了,他反正很著急,你拿到手機跟他打電話,你爸媽那我沒說。”
“謝了,”杜寧揚的臉很油,嘴巴沒刷牙很臭,“我要去洗漱了,先掛了。”
免得把祝賀的手機都弄臟了,他的手機屏幕是他和吳憂的自拍,貼著這個屏幕打電話總感覺他們倆在親她,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