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沒小太多?!?/p>
“有沒有照片給我看看?”
“沒,”哪兒敢哪兒能給她看,杜寧揚轉(zhuǎn)移話題道,“哦對,還有沒有要扔的,今天一并搞定?!?/p>
“哦對!差點兒忘了。”
方芳從床底下拖出一個扁平的大長方形收納筐,“這里面好多你的證書、卷子、本子賀卡,亂七八糟的一堆,我前天拉出來看了看,有的都粉化了,打開蓋子撲得滿臉灰,嗆得很,拿不準你還要不要,就沒敢扔?!?/p>
這里面都是些什么?她記不得了,透過半透明的磨砂蓋子,看到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紙盒子,上面寫著“索尼藍牙小音箱”。
門鈴聲響起,杜敏達在外面中氣十足地喊,“我回來了,我忘帶鑰匙了?!?/p>
“你爸爸買菜回來了,”方芳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門外,“昨天我們?nèi)ゲ藞觯尷习褰o留了最新鮮的里脊肉,等會給你炸五香肉吃。你自己看,什么留什么要,我去煮飯?!?/p>
話畢把杜寧揚一個人留在房間里。
她揭開蓋子,粉塵撲鼻而來,嗆得她猛打了兩個打噴嚏。的確,爸媽都到了要格外注意身體健康的年紀,舊的東西不宜再留在家里。
她撿起這個泛黃的紙盒子,放在掌心里掂了掂,方才想起來這是她為祝賀挑了好久的二十歲生日禮物,因為那天不愉快的午餐聚會,錯失了送出去的時機。
她還想起來,自己特意去挑了這個有錄音功能的款,在里面給他錄了一段生日歌,錄了好多遍,要么聲音太嗲太做作,要么太緊張唱錯詞——沒錯,緊張到,就連生日歌都唱錯詞。
不知道錄了多少遍,最后留下來勉強滿意的第一版本。最后一句,額外加了一句,我喜歡你。
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她收回記憶,莫名勇敢地連接電源,摸索著,忍耐著發(fā)嗲的聲音,把這段青澀的錄音刪掉。走到客廳里問杜敏達,“爸,這個音箱你要不要?”
“干啥用的?”杜敏達合上報紙,圓溜溜的眼透過老花眼鏡片看向杜寧揚。
“聽音樂的,我?guī)湍氵B上手機,用這個聽,聲音大點,”她把音箱遞到杜敏達眼前,“索尼你知道的吧,大牌子,以前買的沒用過?!?/p>
“對我這么大方,你自己不用嗎?”杜敏達接過,拿到手里把玩起來,“我用不上這么好的東西,隨便用耳機聽聽得了?!?/p>
她心里有點點愧疚,細細數(shù)來,好像沒給老爸買過什么好東西,一個小音箱他就好像很滿足。
“我自己有,”她自顧自地坐在一旁,拿過杜敏達的手機連藍牙,“等下我給你寫個紙條,你忘記怎么連就看那個紙條,連多幾次應(yīng)該就熟了?!?/p>
“閨女回來就是好,”杜敏達忽然感嘆,又和她確認,“以后都不走了吧?”
“嗯,不走了,然后爭取每周都回家吃飯,”她鼻子一酸,“我還有東西沒收,去收拾了?!?/p>
她回到房間,繼續(xù)面對那疊破爛。
里面有她第一次高中數(shù)學及格的卷子,雖然上面挺多大大的叉,但打了對號的題,她也不再看得懂了。
還有一沓厚厚的畫,速寫、素描和水彩胡亂疊在一起,這是集訓期間海量作品里的寥寥幾幅,忽然想起那時候,自己的作品第一次被粘貼上墻,和那個冷淡的男生的作品并排,正欣賞著,回頭踩了一腳他的白球鞋。
想到這里,她的嘴角上揚,眼睛彎彎似月。
咦,這是什么?
她撿起一個油畫封面的硬皮合頁本子,發(fā)覺自己對它毫無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