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料得到豬八戒如此不靠譜……
柴溪嘆了口氣,如果真讓豬八戒走了,事情就會很棘手。
就像她當初和花果山說的那樣,也許……她的擔憂會成真。
“大圣,”她扯了扯孫悟空的衣服,這才有些猶豫地開口道,“雖然我也還沒原諒他們,不過我覺得,至少這一次……至少這一次我們還可以再幫他們一把?!?/p>
孫悟空卻哼了一聲:“老孫可不這么認為,前幾日唐僧可是說了,要是再見我,他就墮阿鼻地獄。如今,他再有什么磨難全與老孫無關(guān)?!?/p>
……糟了。
現(xiàn)在唐三藏被變成了老虎,沙悟凈被黃袍怪捆在了老巢里,白龍馬刺殺黃袍怪不成還反被傷了腿,最后剩下的豬八戒還隨時想著卷鋪蓋跑路……最靠譜的孫悟空又不聽豬八戒的游說不愿意回去救人,這可怎么辦?
這根本沒辦法去取經(jīng)了吧……
“大圣,往日的師徒先不提,兄弟情誼到底還是在的,”柴溪深吸一口氣,極力勸說道,“沙僧和白龍馬值得一救,他們現(xiàn)在一個被黃袍怪捉到洞里,另一個傷了腿,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全然脫身?!?/p>
孫悟空卻并沒有立刻答應下來,看著還處在猶豫狀態(tài)的他,柴溪索性徑直道:“大圣,就當是我求你的,去這一次就好,就這一次?!?/p>
她考慮得到的東西,大圣不可能想不到。
如果他缺這個臺階,就由她來給。
盤腿坐在一旁的豬八戒這時也識趣地沒再說話,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孫悟空才驀地一笑,他注視著柴溪的雙眼,不緊不慢地說:“好啊?!?/p>
面對著這樣的孫悟空,柴溪突然感覺有些緊張,不過這種緊張的感情因為他此時的話轉(zhuǎn)瞬即逝。她本能地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妙,但看大圣的表現(xiàn)……似乎這都只是她的錯覺而已——柴溪總覺得自己立下了fg。
恐怖游戲和各種影視作品里往往總是這樣,每當角色說出“應該只是錯覺”的時候,這就意味著這根本不是什么錯覺,而是哪里確實存在著微妙之處,在將來的某個時候會破土而出,給所有人一個巨大的“驚喜”。
當然,這到底是現(xiàn)實——
“不過,話可先說在前面,”她才剛這么想著,孫悟空就接著開了口,柴溪總覺得自己臉有點兒疼,他盯住了她,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有個問題你得先想想明白,老孫不做這種不合算的打算?!?/p>
咦?
柴溪自己臉上有些僵硬,一時間不知道做什么反應比較恰當,孫悟空卻已經(jīng)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們就在這兒等著,我先去換衣服,一會兒就回來?!?/p>
話音還未落,他已經(jīng)一個縱身消失在了他們眼前,想是回了水簾洞換上他原先的那番裝扮去了。
想想也是,從回到花果山的當天開始,孫悟空就已經(jīng)脫下了他的那身錦布直綴和虎皮裙,轉(zhuǎn)而換上了……柴溪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總之,那套看上去就能感覺出這是妖怪打扮的衣服應該是比量著孫悟空的身形才重新做好的,五百多年前的那一套雖然被猴子們小心翼翼地保管在水簾洞的最深處,但到底經(jīng)不過如此長久歲月的洗刷,還是有些灰蒙蒙了,再披上身的時候自然與威風凜凜的大圣很不搭調(diào)。
明明只是過了幾天的時間,柴溪卻已對大圣之前的形象有了些疏離感。跟著孫悟空在花果山為妖的這些時日里,她見到了孫悟空截然不同的另一面,然而不知從何時起,和當初遇到那六個山賊的時候不一樣,她已經(jīng)不再在乎其他任何殘留著的、來自于現(xiàn)世的印象了。
她所注視著的,早就只有曾經(jīng)共度了五百多年、如今也幾乎時時刻刻總是相伴的那只猴子了。
——而非她自小就被一直灌輸著的、不斷往正義和反叛精神這兩個標簽之上刻畫著的孫悟空。
想到這里,柴溪瞥瞥還坐在地上的豬八戒,他似乎感情也很復雜,一方面還在慶幸孫悟空終于聽了勸、同意去救唐三藏,另一方面卻大概多少有些失望,遺憾著他自己沒辦法沒理由回高老莊見他媳婦高翠蘭了。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告訴他高太公可能已經(jīng)在他們走了之后安排翠蘭重新嫁人了。畢竟高太公對于自己有個妖怪女婿一直以來也都還不太滿意,之前還在從豬八戒這里受惠的時候確實不會說什么,但能擺脫豬八戒的話應該還是挺高興的。再加上高家家底殷實,高翠蘭本人又年輕貌美,一番調(diào)養(yǎng)下來,被囚禁導致的疲態(tài)早就消失不見,現(xiàn)在又是民風較為開放的年代,只要有心,重新招個女婿也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還是給他留個念想吧,反正以后豬八戒也不會有機會回到高老莊當女婿了。
孫悟空向來說到做到,沒過上幾分鐘,他就已經(jīng)重新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面前,身著錦布直綴虎皮裙,手里拿著那根如意金箍棒,赫然又是那一副孫行者的樣子。這讓柴溪有了一瞬間的晃神,覺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取經(jīng)路上時一般。
“老孫已經(jīng)跟小的們交代好了,”他道,“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