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有難,我們也該幫個忙才是,也不枉這多日來在路上的相互照應(yīng)?!辈裣妼O悟空并沒有要應(yīng)話的打算,皮笑肉不笑地接了話,“幸而當(dāng)初那誓言做不得數(shù),也免了長老受那阿鼻地獄之苦?!?/p>
那天在白虎嶺唐三藏為表決心發(fā)下的誓就這么被她直接提起來,唐三藏的臉上也不免又青一陣白一陣。
她毫無疑問是在用這話來挑釁,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她也不想再忍下去了。雖說柴溪不是什么特別強硬的性子,但發(fā)生了那種事情怎么可能一點火氣都沒有,離開白虎嶺之前,她之所以沒有說出太激烈的話,多少還是在顧慮著孫悟空的感受。
而到了這時候,柴溪覺得有些話還是要挑明白比較好。至少,得刺刺唐三藏。
“那時,確實是貧僧的不妥?!背聊似讨螅迫亻L嘆了一聲,倒是十分坦誠地承認道,“經(jīng)過前后思量,貧僧覺得,雖有貶書在前,這取經(jīng)路上卻是少不了悟空與柴姑娘的,若是你們能與我等一同上路的話——”
“不,我的答復(fù)仍然與剛才一樣。”沒有等他說完,孫悟空就徑直打斷道,他看了一眼柴溪,像是擔(dān)心她改變主意似的,“既然貶書已下,老孫也沒法再腆著臉繼續(xù)一起去取經(jīng)。五行,我之前將貶書托付給你,應(yīng)該還在你那兒吧?”
眼神交匯之時,柴溪會意,她點了點頭:“從花果山處罰之后,我就一直帶在身上呢,要是需要的話,我這就拿出來好了。”
她作勢要將手向懷中探去,當(dāng)然,貶書確實被她放在外衣的夾層里,不過她并沒有真的要把貶書拿出來的打算,沒有這個必要。
果然,在她剛剛抬起手之后的幾秒之內(nèi),唐三藏就已經(jīng)出言制止。
“那倒不必,”他勸阻道,“畢竟那是貧僧親手所寫的,貧僧比誰都要清楚了解?!?/p>
說完這句話后,唐三藏遲疑了片刻,這才接著又說:“只是,若是又遇見先前那樣強大的妖怪,雖說有悟能、悟凈在前,可也終究擔(dān)心抵擋不過?!?/p>
言外之意無非就是還想向?qū)O悟空尋求安全感。
“老孫也把話說在前面,”孫悟空倒是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接過了話茬,“就算是俺老孫,也未必就真的能護得住你。即便我真的跟你上了路,也不能時刻護你周全,恐怕老孫在抵擋妖怪之際,又有旁的把你掠去了。”
“那日我因那化作人形的妖怪并未死透、依然可能隨時過來加害于你而要求至少護送你出了白虎嶺,師父你卻徑直拒絕了我。”他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到底師徒情誼一場,常言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黃袍妖怪自是上天庭領(lǐng)罰去了,師父你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若是實在放心不下,老孫也可再送你一程,護你一日一夜。”
言罷,他看了一眼柴溪,柴溪倒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她知道孫悟空這樣做的意圖,也完全理解他此時的感情,所以也只是點了點頭。
一日一夜,只不過是個讓唐三藏能接著安心去取經(jīng)的期限,也算是為了報答他在大唐與韃靼界限處將孫悟空解救出來的恩惠——雖然這一點認知讓柴溪有些不舒服——而在這之后,兩人也可無論恩怨一筆勾銷。
在這一日一夜之后,她便再次和大圣一起回到花果山,然后,然后……
“柴姑娘?”
她還在出神之際,忽然聽得沙和尚叫了她一聲,柴溪聞聲看向身側(cè),然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知不覺落到了后面。
“大師兄叫你呢,”沙和尚溫和地說道,柴溪瞥了瞥走在最前面的孫悟空,他回過頭來,神色似是有所不滿,以至于她幾乎要漏聽了沙和尚的下一句話,“柴姑娘,你臉怎么這么紅?”
“……不,沒什么。”
然而她終究還是聽到了,柴溪埋下頭,用雙手拍了拍臉頰。她覺得自己克制心情的能力越發(fā)高超了,不一會兒的功夫這溫度就降了下去。她向著前面跑過去,試圖追上孫悟空。
如此那般地商定好之后,寶象國國王擺了素宴宴請了他們一頓,柴溪并沒有多大的胃口,只是稍微動了幾筷子。吃完了飯,一行人就如同以前那樣上路,孫悟空依舊走在最前面權(quán)當(dāng)探路,柴溪這回卻只走在他旁邊了,現(xiàn)在一不小心落到后面,也只因為想東西想得太入神,連孫悟空叫她都沒聽見。
“大圣,你叫我有什么事?”剛趕上孫悟空,柴溪就急匆匆地問道,她理所當(dāng)然地認為是對方突然想到什么需要囑咐才這樣急切。
“不,”孫悟空卻否認道,“只是老孫想和你一起走罷了?!?/p>
柴溪:“……”
她感覺得到自己的耳朵熱了,強自鎮(zhèn)定地撇過了頭之后,唇角卻難以自抑地揚起了弧度。
意外卻總是發(fā)生在令人意想不到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