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知道沒有。
但她好像確實是來到了與之前不同的地方,她沒辦法睜開眼睛。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剎那,柴溪聽到了某個懶洋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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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回
她似乎做了一個挺長的夢。
夢境由黑白二色到像是被人為地染上原有的各式顏色,身處其中而不知時間流逝的柴溪也隱隱約約地產生了一種遲鈍又復雜的感覺。她的意識被拖拽著沉在了水底的最深處,任憑如何掙扎也始終無法浮上來透一口氣,這種重壓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慢慢減弱,讓柴溪得以窺見一絲光明。
……誒?
她意識到了自己正在從沉睡中清醒的事實,與此同時,那團關于朦朧得讓人無法說清到底是在述說些什么的夢境的記憶也以快得驚人的速度從她腦海中褪去。不知是不是因為長時間的昏睡,她的大腦都變得有些木然了起來,柴溪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皮動了動,但是要真正醒來好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這是在哪里?
柴溪一開始想不起來自己在陷入一片黑暗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只能肯定眼下的狀況實在非同一般。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感情冒了出來,但她一時半會兒還沒法分辨出那到底是為了什么才感到的遺憾與失落。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來著?
幾分鐘后,她的頭腦終于開始重新運作,她先是想起了一陣強烈的疼痛,然后記憶如潮水般地涌現(xiàn)而出。不可思議的是,與當時的感覺相比,現(xiàn)在簡直舒適得不可思議。柴溪忽然有了一種久違了的即視感,她手指所觸的觸感雖然稱不上多么的順滑,但也能感覺得出是很柔和綿軟的布料。
是有誰救了她吧。
思及至此,柴溪想起昏迷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對救了她的人選大概也有了底。
那么,她昏過去前聽到的就是……
她動了動手指,摸到了蓋在身上的被子,盡管身體還有些使不上力氣,勉強做點小動作還是可以的。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再清楚不過,她身上的傷應該已經被那位——或者別人——給治好了,接下來應該只是休養(yǎng)然后慢慢調整身體狀況就可以了,只不過不知道,在那之后到底過去了多長時間?
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冒了出來,柴溪費力地撐開了沉重的雙眼,覺得腦后一陣陣悶痛。隱約猜到了個中緣由,她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注視著床鋪上方半晌,她慢慢從記憶深處翻出了這個地方。
還是這間房啊。
記憶偏偏在這種地方清晰無比,柴溪輕輕嘆了口氣,隨即因為一絲神經抽痛似的刺痛皺了皺眉。她不顧接連涌出的疲乏感,撐起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么做反而感覺好多了。
柴溪再次確定那無力感和疲憊壓根就是心理作用——或者說是更深層面上的,身體上的傷已經完全恢復了,她甚至推翻了自己剛才的想法,她覺得自己或許連接著靜養(yǎng)都不需要。不管怎么說,受了重傷以后跑到這里都夠打攪別人了,要是接著還叨擾下去……對方恐怕是真的不在意,不然也不會將那樣東西交給她,但是她自己心里根本不可能過意得去。
身體還有些發(fā)軟,她恐怕沒辦法立刻就站起來,正在這么想著的時候,“吱呀”一聲,有人推開了這間房的房門。
是熟悉的面孔。
那人似乎沒想到她這時已經醒來了,就那么愣愣地瞪著她,連推開門的動作都滯住了好一會兒。兩人一時間都有些尷尬,柴溪努力在她那總覺得沒有之前那么靈光的腦袋里仔細搜尋著他的名字,為難地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把名字搞混了。
“……清風?”
幾分鐘后,柴溪試探地問道,從對方的表情來看,姑且應該是猜對了。
他沉默了幾秒,然后方才開了口:“姑娘身體可還有哪里不適?”
柴溪搖了搖頭,上次來到這里后發(fā)生的事情可不太愉快,雖說鎮(zhèn)元子到最后并未有多在意、甚至還送了她那兩樣東西,但對于清風,她還是生出了些愧疚的。她攥了攥衣角,到了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依然是仍然是原來的那身衣服——倒不是說放心了之類,奇怪的是連之前腹部被穿透時的破損也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似的,興許是一并補好了。
但是傷又是怎么治的?
她決定想不明白的問題先放放,至少等見到鎮(zhèn)元子再說……現(xiàn)在問清風,清風恐怕也不甚了了。
“沒有,”柴溪有點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但確實是由衷感激地說道,“這些日子實在是太麻煩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