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幾日傷口不要沾水,布條和藥也要每日更換,否則容易化膿……”顧惜邊說邊低頭收拾自己的藥箱,過了一會也沒有聽見回答。
她以為蕭珩沒有聽見,剛想重復(fù),抬頭卻發(fā)現(xiàn)蕭珩正閉著雙眼靠坐在床上,耳邊傳來了他淺淺的呼吸聲,似乎是睡著了。
顧惜起身將藥箱放回原處,又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件斗篷,躡手躡腳地回到床邊。
她將蕭珩身上的衣服攏好,剛為他蓋上斗篷,他卻突然睜開了眼睛,警惕地看了眼周遭,發(fā)現(xiàn)是顧惜后,眼神逐漸變得迷離,很快又睡了回去。
顧惜被他嚇了一跳,心想這人警惕性也太高了。
他看起來睡得不太安穩(wěn),眉頭微蹙著,也不知是因為傷口疼痛還是心中有什么難解之事。
顧惜看著眼前睡著的男子,這位盛國的君王,回想起他們的幾次見面,每次給她的感覺都不一樣。
第一次是在御花園,他明明救她于水火,卻顯得那么的冷酷無情。
第二次是在體元殿,任由貴妃幾句話便決定她的去留,而他只是冷眼旁觀。
后來便是碧荷苑的步步相逼,看似戲弄,實則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等著她將偽裝一層一層地撕開。
再到今夜,他帶著秘密而來,身為一國之君卻夜?jié)撔袑m,還身負重傷。
他蹙眉昏睡的模樣,再不似前幾次她所見他時的那般高高在上,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偌大的皇宮,她不明白蕭珩為什么偏偏會來到她這里,他受了這么重的傷,按理說應(yīng)該躲藏到一個可以全然信賴之人身邊,才最是安全,但這人不應(yīng)是她。
她與他不過相識數(shù)日,如何也不該讓她知道此等辛秘。
難道說在這宮中沒有一人能讓他信任嗎?若真如此,那他在宮中的這些年里,是如何一步一步地登上這皇位的呢?顧惜心中突然充滿了好奇和疑惑,但她知道,她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問不說,就當做今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折騰了一晚,她已疲憊得很,她將地上的血跡擦干后,便來到床邊的架子上拿了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頭靠著床的另一側(cè)合上了雙眼。
顧惜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床上,蕭珩昨夜不知什么時候走的。
若不是看到床邊那件斗篷,她都要以為昨夜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小姐?”竹音進門就看見顧惜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叫了幾聲都沒有回應(yīng),“小姐小姐,時辰不早了,我們要去給貴妃娘娘請安了!”顧惜在竹音的喊叫聲中回過神來,趕緊起身下床梳妝。
咸福宮內(nèi),眾人早早就到了,蕭珩居然也在,難道他昨晚后半夜宿在了咸福宮?顧惜行禮后趕緊找了個位置落座。
“昨夜的事,想必各位姐妹也有所耳聞”貴妃率先開口說道。
蕭珩在一旁氣定神閑地喝著茶,顧惜心想這人的體質(zhì)真好,受了這么重的傷,現(xiàn)在居然還可以跟沒事人似的,如果是自己,恐怕不躺個天都起不來,這么想著,她居然有些羨慕起蕭珩來。
昨夜折騰了半宿,顧惜不禁哈欠連連,貴妃說的話她也有一茬沒一茬地聽著,反倒是周遭嬪妃們的竊竊私語她聽進去了不少。
她們有說刺客是刺殺皇上未遂,有說是來偷盜宮中財物的,也有說是敵國派來偷盜山河圖的奸細,也有說是沖著太后娘娘宮里去的。
前面幾個聽著倒是有些可能,可太后娘娘常年禮佛,如今人還在萬佛寺,如何會沖著她去?這聽起來似乎不太合理。
“總之,刺客是抓到了,皇上今早特意過來就是想讓各位姐妹安心至于刺客的目的,大家也不必做過多猜測,大理寺自會查明。
”“皇上,昨夜是否有人受傷”“貴妃娘娘,臣妾”貴妃說完后,嬪妃們七嘴八舌地開始議論起來,顧惜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她在想貴妃剛剛說的話。
抓到了?!抓的是誰?難道真的有同伙?依剛才所言,蕭珩是今早才過來的,那貴妃是否知曉蕭珩便是刺客之事?想了一會,顧惜又抵不住困意低頭打起了哈欠,昨夜才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實在是困倦。
薛貴妃本還想再說些什么,蕭珩卻突然開頭說道:“若無事,今日便到這吧。
”說完抬眼瞥了眼顧惜,隨即很快又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