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悲愴的嗚咽從這個惡鬼咽喉間發(fā)了出來,他緩緩地蹲下了身體。
“你起來啊,誰讓你救我了,”他嘗試著碰觸杜子騰的臉龐,“我還沒原諒你呢,你以為你這樣欠我的這就算換完了?”
“你帶幫手來書院不就是為了保命嗎,怎么就死了呢?”
“我沒想真的讓你死啊你給我起來起來??!”
秦章蹲在杜子騰的尸體前哭的像個孩子,似乎是要把自己到海溪后受到的所有委屈一次性都哭出來。
“你為什么哭,既然那么恨他,”身后傳來江聽晚的聲音,“他死了,你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
“我從未真的恨過他,應該說有些不甘心吧,不甘心他就那樣放棄了我,不甘心我死了他還活著,”秦章臉上的暗黑紋路漸漸淡了下去,恢復了清秀的面龐,“可也只是想好好嚇一嚇他,算是對他的懲罰,我從未想過要他死。”
那是他來到海溪唯一一個真心待他的朋友,因他家中貧寒,杜子騰總把家中帶的飯食分他一半,買文房四寶的時候也會給他少帶一份,甚至兩人約好要一同上京趕考。
那時真的很好啊如果沒有后來的事該多好。
“如果,我是說如果的話,你會希望他活過來嗎?”江聽晚又問道。
“…。會?!鼻卣聸]有察覺到自己身上的鬼氣正在漸漸淡去,我希望他可以活過來,但是終究還是奢望了吧?!?/p>
江聽晚的聲音頓了頓再次響起,“興許不一定呢?!?/p>
好一出“小掌柜倒拔大槐……
未,未必?秦章已經(jīng)有些反應不過來,杜子騰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難不成還能死而復生?
江聽晚右手捏訣置于額前,口中低聲誦軸,一時空氣中恍若水波蕩起層層漣漪,四周的景色變得朦朦朧朧看不清晰。
“破障?!卑橹宦暻搴?,秦章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站在槐樹的樹梢上,而剛才還躺在地上的杜子騰此刻也是揉著雙眼緩緩轉醒。
“我,我怎么還在這里,”杜子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什么傷口都沒有,“我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看出來你是真的很想替他去死了,”江聽晚竟然從杜子騰臉上看出了一兩分失落,蹙起眉頭聳了聳肩,“只是要讓你失望了,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小小時設置的幻境。”
時覓在一旁點了點頭,方才他趁著秦章情緒激動,趁其不備制造了幻境。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幻境。”秦章垂眸似悲似喜地看著杜子騰,喃喃重復了一遍。
方才杜子騰渾身是血倒下的一幕給了他太大的震撼,抬手摸了摸心房的位置,還有些隱隱作痛,他從來不知道人死了之后還能感覺到直達心底的痛楚。
秦章和杜子騰,一個站在樹上,一個站在樹下,兩兩相望,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心病還需心藥醫(yī),”江聽晚沖著時覓抬了抬眉毛,“干得漂亮?!?/p>
在池塘邊上的時候瘦惡鬼和她說的是,秦章請他們嚇杜子騰,但是不能傷他性命。
時覓設下的幻境解開了秦章耿耿于懷的心結,也讓杜子騰彌補了此前因為懦弱沒有救下好友的遺憾。
幻境中江聽晚自稱秦章他爹這是時覓唯一沒想到的。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