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何況到如今-10
四通八達的臺北車站中,由nei而外、從大廳到月臺,充斥的聲響不外是一年四季永不停歇的急促腳步聲。然而對比那放yan望去的行se匆匆,卻有一人的步伐顯得特別緩慢沉重。
掙扎了兩天,他還是來了。
車站的時鐘顯示著十dian二十五分,他已經(jīng)在這里候了二十分鐘;她搭的車班次還有五分鐘就會j站。
他來回踱著步,不停抬tou看鐘,顯得有dian神經(jīng)質(zhì)。不知是擔心她錯過班車?還是擔心自己可能會錯過她?
然后他就看見她了:著輕便的亞麻上衣,niu仔短裙,一dg深藍se圓帽和大背包,在急急忙忙穿越閘門時,帽zi還不小心飛了chu去。
她趕緊彎腰去撿,一抬tou便看見他站在yan前。
「zi容……?」她驚訝chu聲,楊zi容卻拉了她手就走,惱dao:「都幾dian了,你現(xiàn)在才來?」
鐘月小跑步跟在他后面,一邊喊著:「火車誤dian了三分鐘啊……」
他們沿路奔xia樓梯、趕到月臺時,剛好聽見列車即將j站的廣播。
鐘月氣chuan吁吁地停xia腳步,望向楊zi容的臉龐,他也正看著她;這一瞬間,一如往昔。
「小月……」他開kou,「要好好照顧自己,跑新聞每天都是yg仗,要接chu2各式各樣的人、要親自走訪不同的角落,尤其你又在地方,不免會上山xia海,」列車j站了,伴隨著一陣揚起衣角的風,楊zi容話越說越快,「騎車務必小心,還要懂得保護自己……」
他突然說不xia去了,hou嚨一哽,便吞噬了千言萬語。
為什么他要把她推得這么遠?他覺得后悔了,覺得滿心渴望能和她好好在一起;但另一個男人即便從未介ru他們,卻是那么地如影隨形,成為一dao橫在他倆之間的鴻溝。那是他永遠也跨越不了的。
鐘月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唇間shishi的、咸咸的,不知是誰的淚?!肝視??!顾D難地吐chu這句話,便轉(zhuǎn)shen上了火車。
楊zi容從車窗一路目送著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xia,看到她又再次回首,隔著窗與他四目相對。他振作jg1神,han笑對她用力揮手;她也對他louchu笑容,xia一秒?yún)s立刻別過了臉去。
當列車駛離車站時,他看到她把tou埋在手臂中,纖弱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颱風最后轉(zhuǎn)了向,并未登陸,但外圍環(huán)liu仍然帶來了豐沛雨量。到彰化採訪辦事chu1報到的第一天,窗外嘩啦啦的聲響震耳yu聾。
彰化縣特派員莊伯勇親自來應門,「鐘月是吧?huan迎、huan迎?!?/p>
莊伯勇是個四十來歲,ti型福態(tài)中年男zi,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的錯覺。然而在鐘月開始跑新聞的第二天,他便板起了臉,對著她的稿zi開始訓話。鐘月坐在他面前,tou垂得越來越低。
彰化同事都是年長她許多的叔伯阿姨級人wu,對這個青澀的妹zi倒是十分照顧。tou兩天她隨同事繞一圈警局、議會等採訪單位拜個碼tou,之后便獨自上陣。為了掌握社會新聞,天天到警分局及派chu所報到是必要行程。有些警察外表看起來簡直和liu氓沒兩樣,鐘月有時便坐在偵查隊辦公室,看著那些魁梧cu豪的偵查佐和小隊長一邊泡茶,一邊大聲談笑;她便尷尬陪笑著,苦苦思索要如何從這些刑警shen上套chu獨家來。
她每天上午九dianchu門,深夜才xia班。有時晚間八dian多寫完了稿,一通電話又可能讓她chu門忙到半夜十二dian。當回到住chu1洗凈一shen疲憊,睡了一覺醒來,又是一個輪回。從前看著楊zi容一天到晚被何蓓如來電轟炸,還不覺得如何;如今切shenti驗到了隨時害怕手機響起的gan覺,才知shen心折磨、倦怠不堪。她實在想不通,楊zi容是怎么辦到始終不改那一派從容自適的步調(diào)。
剛到彰化的那陣zi,天天都xia滂沱的午后雷陣雨,彷彿颱風從沒離開過,而xia在她yan里便是凄風苦雨。
尤其這樣的天氣,她還是得冒雨騎車四chu1奔波。
跑地方新聞,與臺北的都會區(qū)簡直有天壤之別。每天接chu2的不是在辦公大樓里踩著pi鞋和gao跟鞋匆忙來去的政府官員,而是基層警員、村里長、地方民代;或是中小學校長、老師、農(nóng)民、店家、藝術(sh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