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為卻瞇起眼,目光落在她的右眼——那只琥珀色的異色瞳。
寧汐心里突突直跳。
這輩子,她其實不想再和赫連清羽父子相認。雖然羽叔叔待她很好,但他在婚約一事上的堅持著實令她頭疼。
赫連清羽在凡間是個寒門書生,在與赫連為他娘成婚之前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重信守諾幾乎到了迂腐的地步。
前世寧汐也不是沒試過勸說羽叔叔取消婚事,但后者以一種封建大家長的心態(tài),認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感情沒有可以成了婚再培養(yǎng)。
當時寧汐聽了就很無言。
如今重活一輩子,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轍。
于是她后退一步,手里掃把一揮。
赫連為猝不及防,被揚起的塵灰嗆住,猛地咳嗽起來。
寧汐再接再厲,將手里的掃把舞得虎虎生風,大聲道:“哎呀好大的風!赫連二公子還是去避一避吧,免得掃起來的塵灰弄臟了您的衣裳!”
赫連為額上爆出一根青筋,張口想說什么,立刻又被塵灰涌進了喉嚨,一時之間咳得涕淚俱下,竟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趁他被塵土飛揚包裹、一時上不來前,寧汐返身一扭,逃走了。
她不知道赫連為從哪里聽說了她的名字,還巴巴地找了過來同她對質,但在解除婚約之前,她不想再和這人見面。
真是討厭,方才和赫連為湊太近,身上還染上了一點他的味道。
世家公子都慣用熏香,也不知道赫連為用的什么香料,味道這么霸道,寧汐在原地用手扇了好一會風,那令人不適的香味也沒有散光。
干了半日活,才是午后,日頭高照,寧汐身心俱疲,干脆找了個僻靜的小樹林鉆了進去,爬到一株老櫻樹上,舒舒服服地蜷成一團,閉眼打盹。
日光和煦,春風shi暖,白櫻清香。
沒一會,她就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間,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輕輕嗅聞自己的面頰,shi熱、黏膩的吐息噴薄在面頰上。
耳畔響起沉重的呼吸聲,那東西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廓在喘。
寧汐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卻沉得很,怎么也睜不開,仿佛被鬼壓床,身上被沉重的軀體死死壓著,令她動也不能動。
她的心臟砰砰狂跳,是躲藏在白玉京的妖物嗎?不會把她吃掉吧!
因為目不能視,其他感官就更加敏感,粗重的喘息,衣料摩擦沙沙作響,潮shi的熱氣噴薄在她的面上,鼻尖縈繞著越來越濃的白櫻花香。
那東西在她耳邊喘了一會,熱氣緩緩下移,擦過少女珍珠般的耳垂,皎潔的面頰,纖細的脖頸,然后拱開了衣領,什么冰涼而挺直的東西重重蹭了一下她的頸窩。
寧汐的頭皮瞬間炸起來。
什么妖物,貼著她脖頸的分明是鼻梁——那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