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拍又打,脖頸上爆出一道道青筋,漲紅的臉頰上被雨水沖出一道道水痕,像淚又像汗,似乎在聲嘶力竭地說著什么,卻都被響徹天地、瀑布湍流一般的水聲給覆蓋過去。
“為了你,我已經(jīng)……你怎么能……對得起我……”
“裴不沉……他爹……其實不是……”
“念念,我們走吧。”有人從背后牽起她的手,將她拉了起來。
似乎因為看見裴不沉的動作,赫連為的動作更加癲狂了,甚至失了智、試圖徒手扯開那一道封山大陣。
他身后一幫昆侖丘修士各個嚇得面無土色,愣了一瞬,才做著“少主冷靜”的口型,涌上來將他往后拉。
寧汐垂下腦袋,轉(zhuǎn)身跟著裴不沉往前走。
察覺到她的沉默,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聲道:“在想什么?”
雨水滲進了眼睛,又刺又癢,她不舒服地抹了一把,為兩人施了個避水咒,才小聲道:“大師兄你喜不喜歡吃甜的?以后我給你買很多、很多糖吃?!?/p>
他輕笑:“只要是念念給我的東西,我都喜歡?!?/p>
午夜驚雷乍亮,遲來的春雨澆落在白玉京的土地上。
白櫻枝頭被吹雨打,無數(shù)花瓣飄零,殘敗的花香與水腥交織彌漫。
空蕩蕩的大殿內(nèi),零星豆火微涼,裴信面色灰敗而茫然,跌坐在太師椅上。
太師椅邊的陰影中,鉆出一道柔弱無骨的身影,蛇一樣順著他的小腿蜿蜒而上,然后將黑發(fā)覆面的腦袋輕輕放在了他的腦袋上。
裴信抖著手去撫摸那女子的后腦,輕輕替她撥開shi滑細長的黑發(fā),隨著他輕柔的動作,那女子便像得到了撫慰的貓兒一般,從喉嚨里滾出低低的咕咕聲。
裴信的手一頓,不禁苦笑:“何必用這些戲弄人的玩意來騙我呢,鶴凝?!?/p>
伏在膝頭的女子笑容微僵,臉頰漸漸泛出一種不正常的死白,過了片刻,全身被抽空一般軟軟地倒了下去,原來是個剪紙做的人偶。
燭光照不到的陰影仿佛有了自主的生命一般流動起來,最后匯聚在窗邊,逐漸凝成了一個清瘦高挑的女子身形。
正是已經(jīng)叛宗逃跑的林鶴凝。
裴信望向她的目光逐漸變得變得癡迷混沌,口中喃喃:“你真的回來了,真好,真好……”
林鶴凝卻面無表情,仿佛面對的不是昔日最熟悉不過的、對自己親徒兒生出畸戀的師父,而是一個公事公辦的陌生人:“待會我讓你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裴信猛地一個哆嗦,眼中清明了許多,畏懼、痛苦和悔意從眼尾滑過,許久,才啞聲道:“我會再去勸說長老們罷免裴不沉的少掌門之位?!?/p>
半個時辰前,留守白玉京的裴信接到了等候已久的林鶴凝的密音,自從后者被逐出師門后,他就一直偷偷地在私下搜集她的蹤跡。
皇天不負有心人,居然真的讓他聯(lián)絡(luò)上了林鶴凝。然而沒等他勸說她迷途知返,對方便劈頭蓋臉地砸過來一句話:“聽說你心悅我?”
裴尚經(jīng)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