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陰濕師兄殉情前 第124節(jié)（第2頁）

他是患得患失的病人，不知滿足的餓漢，哪怕她對他說過千遍萬遍愛他，他都會恐懼有朝一日她要離開。

那時候他又應(yīng)該怎么辦呢？

……

“大師兄？大師兄？”寧汐見他久久不吭聲，擔(dān)心他是不是本就體弱、在溫泉水中被泡暈了，著急地就湊近去看。

看清之后，她愣了一下，大師兄惶惶然睜大眼睛，她從那雙蓄滿水汽的眼里看見了自己小小的影子。

他又在哭了。

寧汐莫名想起來重生后第一次見大師兄跪在雪地里、死活不肯讓她靠近的模樣。

和如今簡直判若兩人。

然后她噗嗤一下就笑了。

裴不沉僵了一瞬，大顆的淚珠繼續(xù)涌出來，后槽牙咬得腮幫都鼓起，發(fā)著抖，卻收緊了環(huán)抱她的力度。

寧汐收起笑，惡狠狠地揉了一把他的shi發(fā)，大聲控訴：“你現(xiàn)在正常了，該算的賬也要算了！”

裴不沉知道她是在說自己墮鬼后滿白玉京追殺她的那些事，嘴唇蠕動了幾下，幾不可聞地念了一聲“對不起”。

寧汐鐵石心腸地繼續(xù)：“首先，是你染了鬼氣的事情，你又瞞著我！上次風(fēng)月樓之后我就說過吧，大師兄有事的話要和我說，不可以自己偷偷藏起來傷害自己，結(jié)果你壓根沒放在心上！”

裴不沉沉默了。

趁他不說話的時候，寧汐粗魯?shù)靥嫠ǖ粞劢堑臍垳I。

兇他的時候，裴不沉還能勉強(qiáng)維持表情，等寧汐替他擦淚時，他卻難得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這回他完全不像個xiong有成竹的大師兄了，在她面前幾乎丟掉了身為長輩的威嚴(yán)，甚至有些孩子氣地咕噥：“那是因?yàn)楣須狻?/p>

“根本不是！”寧汐直接戳穿他的借口，“一開始鬼氣壓根沒有這么嚴(yán)重吧！是你一直諱疾忌醫(yī)，不肯找醫(yī)修，才拖到這么嚴(yán)重的！”

裴不沉無話可說，只好苦笑。

念念總是能一眼就看穿他。

很難說他放任自己墮鬼沒有故意的部分。

得知自己在風(fēng)月樓內(nèi)被鬼氣感染之后，他也私下尋過醫(yī)問過藥，但都收效甚微。

一次次失敗積累成山，以至于到后來，與其整日擔(dān)驚受怕被人發(fā)現(xiàn)拆穿，裴不沉覺得還不如就這么放棄吧。

既是選擇放棄抵抗加速自我毀滅，也是要在奔跑到盡頭前用光全身力氣、享受滅亡之前的一切幸福。

煙花粉身碎骨就為了燦爛盛放一瞬間，而他亦是如此——渾身的血肉都煉成火藥，每分每寸的骨頭縫里炸出絢爛的火花，剖心瀝血，捧給她看。

墮鬼的一瞬間，他生出過極其陰暗的念頭：她若是不肯愛他，那能讓她一輩子都記得他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