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門前,手掌貼上門板,想象少女的溫暖柔軟的身體隔著冰冷堅硬的木頭落入自己的掌心。
他施法打開門鎖,師妹猶如一枚小小的炮彈一樣猛地彈射出來,低著腦袋直愣愣地沖了出去,只是含糊道了一聲謝。這一次他又沒能讓她認出自己。
事后他另外尋了個由頭,將始作俑者統(tǒng)統(tǒng)罰跪三日,逐出師門。
師妹總是讓他操心,令他夜不能寐日不能安,他去找外門峰的峰主,開設外門弟子的學堂,教授經義倒在其次,最重要的可以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大半時間都不會讓她和其他外門弟子獨處。
有人在她的課桌抽屜里塞滿了塵灰碎紙和垃圾,師妹抿了抿嘴,默默地把自己被撕成紙團的破爛課本扔掉,回來拖開椅子,椅面上被人貼了作弄的符箓,散發(fā)著黏糊惡臭的氣味。
她站在原地,露出一點手足無措,直愣愣地也不知道怎么辦,課鐘響起,該開講了,新來的夫子一貫嚴厲刻板,一眼便瞧見了鶴立雞群的師妹,以為她要擾亂紀律,厲聲質問她想干什么。
師妹沒什么表情,嘴唇甕動:“我不想坐這個椅子?!?/p>
夫子以為她是在頂嘴,氣得瞪眼:“你不想坐就出去站著!”不由分說就將她趕了出去。
出門后,夫子還不解氣地罵罵咧咧:“真是不知好歹、不懂感恩!就憑你們這些靈根未開的外門弟子,本來是根本不配來聽這些東西,聽了也聽不懂。若不是你們大師兄關愛后輩,你以為你們還能坐在這里?早該被發(fā)出去掃地了!”
無相鴉將消息傳來的時候裴不沉正在山下捉妖,他一瞬分神,臉上就被狼妖的利爪劃了一道長長的傷口,血流如注,他卻察覺不到痛,逐日劍紅焰爆出,小山高的狼妖眨眼就被燒成灰屑。
他御劍就走,身后的弟子驚得目瞪口呆,交頭
接耳:“大師兄這么著急去做什么?”
該死的夫子和扔垃圾、貼符箓的弟子被他扔進了雷斧石林關禁閉,至于禁閉的時間他沒有設置,估計關上一年半載,人沒了力氣躲不過落下的石斧,就會被剁成肉泥吧,他也不是很關心。
他看見被罰站的師妹蹲在大樹底下,小小的背影蜷縮成一團,肩膀一顫一顫的。
他剛剛想要走過去,臉頰上的血打shi了自己的手背,裴不沉遲疑片刻,施法給自己戴上一張面具。
“你……”話說到一半卡殼了,因為他發(fā)覺師妹并不是在哭,而是低著腦袋在撿石頭,手邊已經搭好了幾個歪歪斜斜的石頭房子。
聽見有人在背后說話,她扭過臉,驚訝地“啊”了一聲,指著他叫出聲:“烏龜!”
裴不沉一愣:“什么?”
她解釋:“面具,綠油油的,紋路一圈圈的,像烏龜?!?/p>
裴不沉不語,看了她一會,才在她身邊蹲下來。
師妹似乎不需要他安慰了。
“你在干什么?”
“這是我搭的屋子?!彼d致勃勃地向裴不沉介紹,“我是屋子的女主人?!?/p>
“還有這個娃娃。”她拿出一個臟兮兮的、五官只用簡單潦草直線勾勒的晴天娃娃,是之前被當做垃圾塞進課桌里的東西之一,“可以當成我的寶寶?!?/p>
原來是在扮家家酒。裴不沉冷冷地掃了一眼她手中丑陋的晴天娃娃,心中生起一絲微妙的嫉妒,他妒忌這些冰冷的死物可以進入她的念頭,得到她的關注,被她的十指隨心所欲擺弄成各種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