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從周上下打量他,腹誹簡直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寧師妹都那樣表白心意了,你居然現(xiàn)在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裴不沉同他并肩往前走:“那我該怎么樣?”
“嘖。怎么著也該感動得涕淚交加,同她當(dāng)眾緊緊擁抱吧!若是寧師妹向我表白了我一定——”
話說到半截,裴從周看清了自家表哥遞過來的冰涼視線,立刻噤聲了。
真是小心眼,他只不過打個比方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和他搶寧師妹!
噤若寒蟬地走了一會,他實在心癢,再次試探:“不過,你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觸動?”
走出夾道,眼前日光燦爛盛大,裴不沉彎起眼睛,盯著那強(qiáng)烈到快要令人刺激落淚的朝陽:“聽到她愿意為我而死,我挺高興的。”
裴從周瞠目結(jié)舌:“你真不是人?。 ?/p>
正常人在這種時候不是應(yīng)該既感動又心疼嗎,人家小姑娘一張玉雪可愛的臉上全是淚,他看了都于心不忍,裴不沉這廝居然還笑得出來?
挨了罵,裴不沉也無所謂似的:“反正我又不會讓她真的出事?!?/p>
只是,若她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他一定會先將所有害過她的人挫骨揚(yáng)灰,然后再隨她而去吧。
裴從周牙酸,扭開臉不想看他,過了一會,才收拾好心情,唏噓不已:“不過,沒想到寧師妹真的是妖啊。”
他與寧汐接觸不多,對后者的印象僅僅限于是個長得很漂亮、性格有些木訥的小姑娘,之前只覺得她性格反應(yīng)都與常人不同,現(xiàn)在細(xì)想,可能正是因為她并非人族。
妖與人在感受、思考、面對世間萬物的態(tài)度上都多有不同。妖生性感情淡漠,除了本能的殺戮和進(jìn)食欲望之外幾乎少有感覺,更不提人倫道德,像同類相食之類駭人聽聞事情也時有發(fā)生。
怪不得他從前見寧汐總覺得這姑娘好脾氣,原來是因為妖族本性、根本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啊。
可偏偏這樣冷漠的性子居然會為了大師兄而說出那樣的話……裴從周嘖嘖稱奇,心道他這次說什么也要把這段情節(jié)寫進(jìn)自己的話本子里,一定能在各大宗門之內(nèi)火爆大賣!
裴不沉似有所感,冷冷瞧他一眼:“你來找我到底想說什么?”
裴從周一拍腦袋,想起了差點忘記的正事:“林鶴凝那邊沒有消息,我之前去了她在凡間的老家,已經(jīng)時過境遷,認(rèn)識她的人都老死了。她估計也沒有往那里逃,如今還是不知所蹤。”
裴不沉道:“她是被閻野救走的,你從妖那里入手,可能會有些線索?!?/p>
裴從周被他點撥,頓覺清明,點了點頭:“還有,風(fēng)月館那邊我們?nèi)ゲ檫^了,晚了一步,到達(dá)的前一天晚上意外失火,都炸成了碎片。只來得及把困在里面的幸存者救出來?!?/p>
“被寧師妹重傷逃走的那兩個人最后消失在空桑境內(nèi),我懷疑是有人在接應(yīng)他們?!?/p>
“繼續(xù)盯著。他們受了重傷,需要靈藥治療,你查一查最近有誰突然需要大量藥材還請醫(yī)修的?!?/p>
裴從周應(yīng)了一句“好”,然后把長老們托他轉(zhuǎn)交的東西遞給裴不沉:“這是十步鐲,昆侖丘那邊死咬著不放,空桑又是個和稀泥的,聽說赫連清羽和裴信長老替你在其中周旋了許久,他們才同意暫退一步,但條件是你必須和寧師妹佩戴十步鐲,寸步不離地看管她?!?/p>
裴不沉接過兩只流金鑲青玉的鐲子,看也不看,直接塞進(jìn)懷里:“知道了。我親自去和她說?!?/p>
寧汐一覺睡得很不安穩(wěn),總是夢到大師兄在自己面前跪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模樣。